下午阳光最热烈的时候,蝉鸣不止,叶片打着弯儿发着蔫儿,若雪躲在草叶间和她赌气,头顶处刚刚好蹭了一朵大红花,活像个大姑娘。
悦糖心坐在花架下的秋千上翻着医书,她近来打算找一些疑难杂症来传播自己的名声,为此将齐大夫手里的医书翻了个遍。
齐大夫医者仁心,劝她:“这些疑难杂症毕竟是少数,小东家还是不要把时间浪费在这个上面。”
悦糖心坚持,齐大夫也就不好再多说。
下午三点,温度降了一些,老夫人那边来了人,是赵妈亲自来的,门外停了汽车,请她上车。
悦糖心早早料到有这么一天,她回房换了身衣裳,想了又想,还是拿上了枪,装在手袋里,算是自保的一个手段。
老夫人跟她在房间里说话,态度还算亲切和蔼。
“这些日子,清阁身上的事情都是你做的吧?”
“我不明白。”悦糖心捏着茶杯低笑,“老夫人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你托我将鸿轩请到夏城来,又悉心安排了江家铺子的事情。”
“老夫人说笑了,我哪有那样的能耐?”
“你确实能耐不小,差点叫我以为你能掐会算,不但让清晗自个儿去了江家铺子,还让清阁去了隔壁的钟表行。”
悦糖心不语,老夫人说什么话她不管,只要没有足够的证据,她悦糖心就不认!
“那其他的事,你自己来说!”老夫人语气加重,却并没有动怒,只是强烈地好奇,她究竟是怎样做到这些的?
这样庞杂的调度,这样准确的时机,真的是她一个家世清白简单的小姑娘能做到的吗?
“老夫人,我很尊敬您,您德高望重,疼惜小辈,将荷语教得那样好,将林家掌控得这样好,可是,我不是林家的人啊,我以后大约是难以再听您的话了。”
老夫人听着她语气不太对,怎么有种即将分离的哀伤?
“你什么意思?”
“老夫人您一句话顶得上千金重,既然您觉得我做了些算不得好的事情,那我和林溪岑的婚事就作罢吧。”
老夫人自诩老谋深算,如今也被她这一番话给惊到了,跟督军府的这份婚约算是她唯一的倚仗,可她如今竟是要以此相挟,险之又险的一招,她也敢用!
“你是在威胁我吗?”
“我不是威胁,老夫人,人生在世,总面临各种各样的选择,就连婚约也是,不想要了那就换一个,这没什么。”
溪岑那孩子固执,若是今天真取消了两人的婚约,只怕日后溪岑会怪自己。
她说得轻描淡写,仿佛是将婚事当成儿戏,老夫人重重拍桌:“你把我们督军府当什么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那老夫人把我当什么,想问就问,想怀疑就怀疑?”她的语气颇为激烈,隐隐带着痛苦,这痛像是一把淬了毒的刀,浑身都闪着寒芒。
悦糖心一向和顺,如今这样激烈还是头一次,老夫人看着她,阴晴不定,总觉得还有什么其他的原因。
“今天先到此吧,我让赵妈送你回去,等你什么时候觉得可以同我说了,再过来。”
悦糖心咬唇,自己已经无理到了这个份上,老夫人为什么还纵着她,这样的宠爱程度简直堪比荷语了。
虽然不知道老夫人在想什么,不过她还是起身鞠了一躬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