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夫眯眼看过来,顿了片刻,似在思索,又像打量,他头一次用轻快又略带玩世不恭的语调说话:“就那么想做我徒弟?”话里的得意和自傲之意明显。
这时候的周大夫不像是一个长辈,而像是一个再温和不过的少年人了。
悦糖心犹豫了片刻。
毕竟周大夫确实教得很好的,好到让人惊叹,好到她付出去的学费物超所值,而且,做了他的徒弟,之后的学费似乎就能省下来了,对于经济上略微窘迫的她来说是一件只有利没有弊的事情。
她点点头,晶亮的眼里满是真诚:“挺想的。”
现在想来,当时是周大夫先要收她的,悦糖心受了蛊惑,总之,缘分这事没人说得清楚。
记忆被拉回——
周大夫打了个弧度轻微的哈欠,掩去一抹心虚:“情绪也能影响人的身体健康,一个每天生气恼火的人和一个每天乐呵呵的人,谁的身体更好些,这道理不必我跟你说吧?”
悦糖心被他这委婉的赞美哄得高兴起来:“您不就是说,有我做徒弟,日日在身边,看着也欢喜吗?”
“你倒是最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悦糖心耍赖般撒娇道:“这贴金也是你先贴的,这收徒也是你先提的。”她笑起来眉眼弯弯,露出一口洁白细软的牙齿,仿佛还是从前那个天真散漫的小姑娘。
周大夫倒也没有否认,勉为其难:“嗯——,算是吧?”
虽然一开始收下她的钱,教她医术都是因为这张脸,不过到后来,渐渐不一样了起来。
这张脸不是拿去邀功的物件,而是他要悉心隐瞒的秘密。
漫长的夏城年岁里,能遇到一个让他满意的徒弟,是件珍稀又难得的事,算起来,他运气还不错,也庆幸当时主动提了出来。
两人商量定,先在别馆里休养三天,之后再去香港。
周大夫说着说着就趴着睡着了,她拿了一边的软垫来给师父盖上,转而将自己窝在被子里,心绪恍惚不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