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窗外乌云压顶,雷声滚滚,大白天黑如深夜,不知是谁手贱,咔咔咔三下,教室三排灯棒齐齐黑了,教室瞬间漆黑一片。
女生吓得尖叫,男生起哄哈哈大笑,谢毛毛呀的一声搂住了简以溪的脖子,跺着脚嚷着快开灯。
简以溪被她挤得差点摔过道,赶紧撑住了课桌,哐啷哐啷,课桌腿儿连翘了两下,总算撑住了她俩的重量。
简以溪其实也怕打雷,更怕黑,尤其黑夜里猛地亮起的闪电,简直就是噩梦。
不过这会儿她不怕,满教室这么多人,有什么好怕的?
那些吵着怕的女生,大部分都是闹着玩的,也有的是故意装嗲。
有人点开了手机手电,照着教室天花板乱晃,这种感觉像极了晚自习突然停电,同学们满心只有激动和畅快,顶着雷声闪电聊天好像别有一番风味。
咔哒!
顶灯突然亮了,所有的气氛荡然无存,众人下意识转头望向门口。
秦亦格举着手机对着简以湖,另一只手死死拽着她,嘴里不停做着介绍。
“这里就是刚才给你们介绍的潍城二外最独特的待定班,简以湖的妹妹就在那边,我现在带着你们过去看,看看到底是成长环境决定了人的品性,还是有些人就是天生恶毒?”
待定班同学都懵逼了,完全没搞明白怎么回事,有人吆喝着问秦亦格,秦亦格简单说了下原因,待定班陷入诡异的沉默,沉默中还带着点儿兴奋。
妈耶!要不要这么刺激?到底谁他喵的是真婊?快快快,别挡我视线,免费好戏不看白不看!手机呢?我手机呢?顺手拍两张照片,还能到v博晒一波。
秦亦格身后乌拉拉跟了一群人,都是闲的没事来吃瓜的,人一多,原本宽敞的教室就显得格外的逼仄,到处都挤满了人。
简以溪愣愣坐在座位,还没弄明白到底怎么回事,秦亦格这边已经拽着简以湖走到了跟前,还把简以湖推到了她旁边。
简以溪下意识站了起来。
姐妹俩并排站着,个头差不多,长相差不多,又都是穿得白衬衣格子裙梳的马尾辫,之前在网上看着简以溪嫩一点,这会儿在这凉白的灯棒下,五官被一定程度淡化,那点差距就被消弭的差不多了,简直是越看越像,几乎分不清谁是谁,要不是表情不一样,站得位置也不一样,只怕真要弄混了。
“你们这是干什么?”简以溪问。
“你自己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没点儿AC数吗?”秦亦格冷嗤一声。
简以湖带着哭腔拽了拽秦亦格:“秦亦格……你别这样……”
简以湖本来就生的唇红齿白柔美动人,这会儿红着眼眶楚楚可怜的,再娇着嗓音小声哀求,特别激发男人的保护欲,连女人看了都觉得怪可怜的。
秦亦格男子气概爆棚,冲冠一怒为红颜,今天无论如何都要保护这个柔弱善良的姐姐,把这个该死的绿茶妹妹摁死!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简以湖,你惦记着姐妹情,人家可不惦记!”
秦亦格举着手机朝简以溪压了压,给了个特写。
“各位瞧见了没?这就是妹妹简以溪,跟姐姐长得像吧?可惜皮囊再像,顶不住灵魂的肮脏!”
“来,简以溪我问你,你为什么要陷害你姐?”
什么?!
他在说什么?!
简以溪看了看泫然欲泣的姐姐,又看向咄咄逼人的秦亦格,过于震惊,脸上除了茫然摆不出多余的表情。
她本能地摇了摇头,还没意识到危险,没有激烈的言辞,只有平平淡淡一句:“我没有。”
“没有?你爸都打了电话了,说是你登录的你姐账号,你爸也能冤枉你?!”
简以溪本能地站了起来,“不可能!我爸不会这么说的,我也不可能这么做!”
“你爸刚打的电话,不少人都听见了,你不承认可以,自证一下就行了。”
“怎么自证?我真没有!论坛都是黑我的话,我自己黑自己我傻吗?”
谢毛毛打从秦亦格进门,人就有点呆,一直折腾到现在都没吭一声,这会儿才迟钝的反应过来,陡然就炸了毛!呼地站了起来,抄起数学课本就朝秦亦格砸了过去!
“胡说八道什么呢?谁陷害谁?有你们这么不要脸的吗?!”
秦亦格被书砸了下,身子下意识朝一边躲了下,故意夸张地嘻嘻哈哈,冷嘲热讽。
“探查真相过程遭到小人阻拦,还狠砸了我胳膊一下,这是真肉,疼,不过不要紧,排除万难今天我也得把这事儿捋清楚了!”
谢毛毛柳眉倒竖,拿起牛津字典还要再砸,秦亦格直接摄像头对准了她,挑衅地冲她比了个中指。
“要砸就砸!不砸滚开!好狗不挡路!别耽误我办正经事!”
谢毛毛眼眶酸涩,这毕竟是她真情实感喜欢了整个高一的男神,没想到竟然是这种人。
她也说不清自己这是想保护简以溪,还是对秦亦格无耻的愤怒,也或者两者都有,举着那牛津字典狠狠砸了过去,简以溪拽都没拽住。
第一次砸中,那是秦亦格没防备,这次秦亦格轻松躲过,还狠踩了那字典几脚。
“呵!各位看见了没?她急了她急了她急了,都用牛津字典砸我了,这比砖头还厚的字典,真要闷我后脑勺,估计你们就得上坟头给我烧个纸扎手机纸扎电脑,咱们才能继续直播。”
“你!”
谢毛毛气得还想再砸,简以溪这次是死抱住了她的胳膊。
“毛毛,别理他,你坐下,我跟他们说,这就是个误会,是误会。”
毛毛连拽带劝勉强按坐了下来,憋得眼角通红,看着是呲眉瞪目在发怒,实际是又气又心酸,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简以溪安抚地拍了拍毛毛的肩,这才再度看向秦亦格。
“我不知道你们这到底是想干什么,但是我爸不可能那么说的。”
简以湖拽着简以溪的胳膊摇了摇,抽噎道:“溪溪,你别说了,我刚接电话他们都听到了,咱们回家再说。”
电话都听到了……
这不就等于承认了秦亦格的说辞了吗?
简以溪转头看向简以湖,眸子微微睁大。
“姐,咱爸真说是我做的?”
简以湖抽抽噎噎,眼泪悬在眼眶,故意选了最美的12°角对着摄像头。
她不正面回答,只泪眼婆娑娇娇弱弱地摇头:“别问了溪溪,咱们回家再说。”
这和直接承认有什么区别?!
简以溪不信。
“我给爸打电话!”
她摸出手机就要打,秦亦格的手机摄像头直接怼到了简以溪的手机上方。
“打电话之前先自证一下吧?”
“自证你妈!她又没做,凭什么让她自证?!我还怀疑是你干的呢,你怎么不自证?!”
谢毛毛又站了起来,简以溪赶紧把她按了下去。
简以溪拍了拍谢毛毛的肩安抚她的情绪,第一次发现毛毛竟然是个小暴脾气。
简以溪抬头看向秦亦格,勉强压下心头的慌张。
“怎么自证?”
“让大家伙儿都看看你的浏览器记录,你以前的手机不能上网,家里……简以湖,你妹有电脑吗?”
简以湖摇头道:“没有,还没顾得上买。”
秦亦格接着道:“既然你没有电脑只有这个手机,那如果真是你登了你姐的账号,那你手机肯定有登录记录,如果没有记录,也没有一键清除上网痕迹,那就能证明你的清白。否则,请你自己解释一下,这件事不是你做的,也不是你姐做的,监控视频也没查到可疑人,那到底是谁做的?鬼吗?哈哈哈。”
秦亦格讥讽地嘲笑两声,点了点她的手机。
“来,点开浏览器让大家伙儿瞧瞧,要是我冤枉了你,我公开道歉,要是……”
“要是个屁!简以溪根本不是这种人!”谢毛毛瞪着泛红的眼眶怒道。
秦亦格翻了她个白眼,懒得搭理,摄像头转而对准了简以溪的脸。
“你敢自证吗?敢吗?你要不敢我也不勉强你,毕竟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大家伙儿都心知肚明。”
围观同学小声议论着,有说她不敢的,有说她敢的,还有闲得蛋疼打赌的。
简以溪长这么大,第一次遇上这种事,她看了一圈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头,闪电噼啪闪过,照的每一张脸都森然惨白,原本仗着人多不怕打雷的她,莫名想起了恐怖片里全班同学都是鬼,就女主一个是人的恐怖画面。
原本只是有些心慌的她,心头涌上了一丝恐惧。
“简以溪,要真不是你,你就给他看看不就得了?”
“对啊简以溪,就几秒钟的事,看一下而已,该不会真是你做的吧?”
“看她犹犹豫豫的,说不定真是她!”
“我滴天呐!这瓜也反转的太激烈了吧?!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拍!”
“传说中自黑的最高境界。”
“你懂什么?这叫自我炒作!看似黑自己,实则黑她姐,她就是想踩着她姐上位!”
“真表脸,越是穷B越爱作妖,她姐费那么大劲儿把她找回来图什么呀?”
“要不就说简以湖傻,找个人回来分财产就算了,还给自己找气受。”
谢毛毛听不下去,吆喝他们不懂别胡扯。
雷声,吵闹声,刺激神经的闪电,拥挤逼仄的空间,十六岁的小以溪脑中嗡嗡,心头恐惧越聚越多。
她也说不清自己在怕什么,可能是她从小就怕的雷声,也可能是这环境,再或者是强烈的第六感感知到的不祥。
“快点儿啊简以溪!你不会是想磨蹭到上课糊弄过去吧?我数三声数,你再不自证就当你是默认一切都是你做的了。三,二……”
简以溪脑子乱了,没经过事儿的她,什么都考虑不到,本能的只想证明自己。
“不是!我没有!我现在就给你们看!”
秦亦格那最后一个的“一”字还没数出来,简以溪已经按亮了手机,翻到了浏览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