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他语气淡淡的说,“我现在早就已经和小时候不一样了,就算没人照顾,也饿不死的。”
说完又觉得自己这个时候出现这种语气好像有那么一点不合适,过于尖锐,而且也没什么意思,顿了一下,又稍微缓和了一下语气找补了两句。
“我已经十六了。”他提醒似的轻声说,“而且平常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呆在学校,用不着。”
但显然作用不大,并没能因此而宽慰到对方。
莫羡渔明显是被他刚才的话刺了一下,在电话的另一边缄口不言的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又语气极不自然的“噢”了一声。
又问:“但是现在卢奶奶已经不在了,你又在学校,那以后谁来替你喂鸟和猫?”
“……”
这确实是个问题。
但也不是特别大。
“总会有人的,”江遇几乎是没做多想就异常dú • lì的说,“到时候我会自己想办法。”
“那……行吧,”莫羡渔自知再怎么多说作用也不会太大,也就没再继续,只是又说,“不过你现在都知道自己十六岁了,是个已经要负完全刑事责任的年龄,既然想学着dú • lì,就得慢慢的开始学着懂事,让我跟你爸爸省心了,别再成天都想着去跟外面那些不正经的小孩儿瞎混了,知道吗?”
江遇心说别说没有,我就是真这么做了,也没见你们放下心理包袱,亲自回家来教育教育我,或是管着我一下。
但他嘴上却还是懒懒的应了一声,听话的答道:“知道了,我有分寸。”
“有分寸就行,”莫羡渔估计是想到他这个时候的行为还让人勉强能忍,算不上特别的出格,加上之前工作也确实太累了,所以也没再多说,只抬手按着疲色满脸的眉心,就打算结束这场聊天,“那就先这样吧,时间也不早了,你早点睡。”
“嗯,”江遇没打算再跟她多聊,抱着猫开始抬脚往卧室的方向走,嘴上依旧公式化的应着,“你们也早点睡吧,别太辛苦,顺便替我向江老板问个好。”
然后就在电话被挂断的瞬间,温和尽失的把手机往床上一丢,头也没回的抬脚踢上了卧室的门。
……两秒后,又在一声稍显惨烈的鸟叫里,重新打开,把被他给不小心拍在门外的绿皮鹦鹉放了进来。
“好痛,好痛。”
那只傻鸟一进门就绕在江遇身侧,控诉似的,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在他耳边聒噪。
江遇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任由它绕着自己飞来飞去的吵了能有两分钟,才终于忍无可忍的抬手,一把按住了它命运的后脖颈,束缚着其飞行工具,勾手把它捞过来,低下头表情严肃的威胁:“再吵,下锅炖汤滴伺候!”
怀里的金渐层也听懂了似的,立刻两眼放光的跟着抬起了头。
傻鸟:“……”
好一会儿,才又在江遇和金渐层的双重注视下,弱弱的重新开口,细声细气的叫道。
“闭嘴,闭嘴。”
江遇就松开了钳制着它的手。
傻鸟重获自由,警惕的瞅了一眼他怀里还在虎视眈眈的盯着它看,眼中还仿佛有失望之色闪过的金渐层,默了两秒,又告状似的一边扑腾着翅膀往最高处的窗帘架上飞,一边咋咋呼呼的叫唤。
“讨厌,讨厌。吓鸟,吓鸟。”
江遇:“……”
他严重怀疑这只傻鸟是不是又背着他,偷偷的在家跟猫一起看了什么新的奇葩电视剧。
因为吓鸟这个词他记得自己好像从来都没教过它。
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它真的好吵。
江遇没好气的抬头,摸着金渐层的脑袋再一次开口警告道:“你再不闭嘴,我可就要撒手放猫了。”
傻鸟立刻就闭上嘴,缩在栏杆上再也不敢出声了。
制止了这个噪音污染源,世界就仿佛一下子安静了许多。
江遇摇着头叹了口气,这才又抱着猫转身回去关上了门。
今天一天内,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
直到现在,江遇才算是彻底有了时间和空闲,能静下心来,好好的梳理一下这些事情的始末,顺便也好好的思考一下他具体要怎么去给裴苯道歉。
他把自己连人带猫一起砸到床上,闭上双眼缓了缓,神思一凝,正准备认认真真的开始思索。
一旁的手机就又不怎么识趣的响了一声。
江遇一开始没理,只闭着眼睛一心在心里思量着要去去找裴苯求和要尴尬而不失骄傲的从哪里求起——
手机又响了一声。
或许是因为以前遇到过不少次这样类似的情况,所以傻鸟和金渐层在看见江遇第一声没动的时候反应倒是不大,只是瞪着两双疑惑又好奇的大小眼睛,默默的站在窗帘杆子和被子上,一脸认真的看着他。
但第二声响完之后,它俩的反应就不一样了。
几乎是立刻马上,一个就开始扑腾着翅膀从栏杆上往下飞,另一个伸出毛茸茸的肉爪子轻轻的推在了江遇没完全埋进被子里的脸上。
“手机,手机。”
“喵~?”
“闭嘴!”
江遇一把抓住金渐层在自己脸上乱推乱按的肉垫,眼也没睁的低低呵斥了一声,才在鹦鹉落到自己脑袋上之前抬手挡了一下,把它给挥到一边,摸索着从旁边拿起了手机。
心里想着:都这个点儿了,谁还这么不长眼的给我发消息。
结果按开屏幕一看,不怎么耐烦的目光就直接转为怔愣,不自觉的粘在了那条象征着先行认输跟求和的微信消息上。
好半天都没能从上面撕得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