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震道:“我听说最近又有一批投敌官员从邺郡逃回长安。起初,他们听说广平王李俶赦免了宰相陈希烈等人,都非常懊悔。后悔追随叛军,失去名节。每日夜不能寐,企图早日归顺朝廷。
但当听到陈希烈等人被杀的消息后,很多被安庆绪滞留在邺郡的叛臣反而断了归降的念头,再不提逃回长安之事。
据说,陛下阅览这些奏报后,颇为后悔。”
白复冷笑一声,道:“我觉得陛下根本不用在意,更勿用后悔。这些叛臣就是故意借题发挥。
太傅此前来信提到陈希烈等人:这些人身为宰相,尸位素餐,只会奉承迎合皇帝,从不规劝皇帝的过失。身居高位,不顾国家安危,只求加官晋爵,荣华富贵。等到叛军攻陷两京,皇帝流亡,这些人贪生怕死,为求富贵,不惜投降叛军,俯首称臣,谄媚安贼,为叛军卖命。
这些叛徒,猪狗不如,所作所为,连贩夫走卒,屠狗之辈都不屑为之。
如果这些逆臣一投降就能保全性命,甚至官复原职,那让浴血奋战的大唐将士如何作想?!
像颜杲卿大人、张巡大人等英雄之辈,在太平盛世,不受重用,屈居小吏。国家危亡时,却靠他们奋勇抗敌,守卫城池,以身许国。为何朝廷对待忠义之士如此苛刻,却对叛徒奸恶如此优厚?若为国捐躯的将士泉下有知,死不瞑目啊?
我觉得礼部侍郎李岘的奏请最为正义公平:根据这些人的罪行轻重,把罪刑分为六等,分别定罪量刑。既不放过罪魁祸首,也不冤枉因胁迫而投敌的基层小吏。措施得当,既公且正,陛下何须后悔!”
说毕此事,黄震又想起一事,道:“太上皇出逃时,长安大乱。亲王公爵,朝臣百官,裹挟金银细软,向长安城外四散奔逃。
许多地痞流氓、平头百姓则争先恐后,冲进皇宫和王公大臣的府邸,偷抢金银珠宝。甚至有山野庶民骑着小毛驴,奔上金銮宝殿。暴民强练完毕,防火焚烧左藏大盈库。
因此,许多皇家祖庙里的器皿和左藏中的奇珍异宝散失民间。最近一段日子,陛下降旨调查。京兆府和金吾卫的士兵借搜查百姓居所之机,浑水摸鱼,造成相当大的骚扰。更可怕的是,回纥士兵也趁火打劫,抢掠百姓。所到之处,如蝗虫过境,荼毒百姓,堪比叛军。
唉,天下一旦乱起来,就很难再恢复往日秩序。”
……
两人正唏嘘感慨,忽听楼下大厅一阵喧哗,一群书生模样的人慌慌张张跑进巴蜀会馆。
白复定睛一看,竟是自己在户部的同僚,为首之人正是孙延巳。
这群士子躲进巴蜀会馆,惊魂未定。
“哐当”一声,巴蜀会馆的大门被人一脚踢开,几名回纥士兵手持利刃,如狼似虎地冲了进来,将这群士子团团围住。
随后进来的回纥士兵冲进会馆内的客栈,抢劫柜上的钱银、酒水,跑到后院掳掠牛羊。更有甚者,直接冲入客房,抢掠驻店客人的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