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笔趣阁>武侠修真>蜀山悬剑传> 第五百一十五章 一代宗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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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五章 一代宗师(2 / 2)

亦或者,是寻常的信札、家书,写给远方的家人。

相较于歌颂王朝的功业、祭祀典礼的秦汉碑帖,我更喜欢这些默默无闻的简牍。

肃括宏深的碑石铭文,它的书写,必定是威严的、浑雄的、厚重的、饱满的、工整的、冰冷的。

与之相比,这些简牍则更加亲切,更加率性、洒脱、奔放、自在。这才是大唐书法的真意——对天地的敬畏,对生命的体悟,对情感的抒发。

就此而言,琴棋书画、掇山理水、武学医道、风水堪舆莫不如是。”

白复只觉眼前一亮,仿佛推开了另一扇宝藏大门。

白复将这些汉代简牍拿在手中仔细端详。

竹与木,几乎是随处可以找到的材料。在纸张发明前,在竹简写字,是便捷的方式。字写错了,用刀薄薄削去上面一层,下面的竹简还可以用。

当狼毫笔尖上的软毛遇见了竹木纹理的阻遏,这种滞涩便挽留住了砚墨。枯湿浓淡中,笔墨张力和质感,峥嵘而出。如潺潺溪水在鹅卵河道中流淌,又如冰河融雪渗透龟裂干涸的土地。

书写者虽寂寂无名,但行笔真如野鹤闻鸣,天外飞仙,六朝疏秀一派皆从此出。

白复仿佛感觉到了狼毫笔尖在竹简上勾写时的流畅与轻快。

说完秦碑汉简、晋人残纸,颜真卿说到今人字帖。

颜真卿道:“以怀素的《圣母帖》、李白《上阳台帖》为例,这些巨匠之作,无不是书者泣血椎心之作。他们将自己的性格,透过笔端贯注到纸张上。笔随意转,浑然天成。”

停顿片刻,颜真卿仿佛深有所感,道:“书法,不是誊写文字,而是自己同另一个自己对话。一个人心底的对话,不能被听见,却能被看见。

‘道可道,非常道’。越是接近于道的人性、情感,于是难以用言语和文字来描述。

但语言无法表达的东西,书者往往交给了书法。书法既是丹青,又是金石,亦是音律、乐舞,甚至是庭院、园林——几乎是所有诸艺的总和。”

说罢,颜真卿从书架上取出一卷字帖,正是张旭的《肚痛帖》。

白复凑近一看,这幅贴开头三个字,还算规正。从第四字开始,便每行一笔到底,上下映带,缠绵相连,越写越狂,如飞瀑奔泻,颠味十足。时而浓墨粗笔,沉稳遒迈,时而细笔如丝,连绵直下。

字如其人,这种张扬恣肆的宣泄,正是张旭豪放癫狂的写照。

颜真卿感慨道:“说起来,我也算师从张长史。天宝五年,张师在裴儆府上将其笔法传授与我。

时人都说张长史粗鲁,酒醉后癫狂不堪。实际上,张长史体悟敏锐异于常人,日常所见,皆能启发熔冶,落墨于自己的字中。

张长史狂草看似颠奇,书写难度极高,求其源流,实则一点一划尽合法书规矩。继承前人技法,又开创出新。

以酒酣为催发,恍兮惚兮间,沟通天地,风云气象,让自己的天性得到充分的释放,最终成为一代书风的开山鼻祖。”

颜真卿当头棒喝,让白复拨云见日、醍醐灌顶:“外师造化,中得心源!

要想开宗立派,就得形成自己的武学风格。

这种风格,不能靠闭门造车,更不能异想天开,而是要在继承前人武学的基础上,博采众长,然后将自己的灵性充分释放,经过心的熔铸,将自己对生命欲求的体悟融入武道,才能创造出真正属于自己的武功,成为一代宗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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