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濛曾经亲手杀死‘丧尸’。
那腐败丑陋的面容、恶臭难忍的气味、古怪血肉的触感,以及飞溅的、黏稠的血液,给她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纵然现在的张濛的情绪已经在‘深渊呼唤’的影响下,渐渐淡薄许多,对各种令人恐惧恶心的东西也没那么多害怕了,但她现在依然找到了某些激情昂扬的情绪。
——兴奋。
——她非常兴奋。
张濛的理性告诉她,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谨小慎微一些才对。
而她的感性则反复雀跃着能够杀戮,能够毁灭,能够与足以杀死自己的存在战斗。
张濛情不自禁地兴奋起来,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狰狞如怪物的黑色面甲之下,她的脸上勾勒出一道隐隐带着一丝癫狂的兴奋。
这是属于张濛自己的情绪,同样也是在她曾经生活之中隐藏着的,她的本性。
张濛没有父母,也没有交心的朋友。
这就证明了她同样没有真正托付的后盾,让她在生活中,无论是为人处世,还是交涉生活,都处于一种小心谨慎的状态。
她很少感情用事,因为事实不允许。
但谨慎小心并没有让她获得多少……十八岁,她依然在十八岁被别人推下了天台,不得不坠楼而死。
不知道她死后其他人会怎么说她呢?大概会说‘因为高考压力而跳楼’吧,至于推搡她的人,张濛甚至自己都不知道那是谁……她没有看到对方的脸,只看到了那双普通的,有点脏污的运动鞋。
鞋子反复踩踏着勾住天台边缘的手指。
很疼,也很愤怒,更不甘心,可她的确已经死了,这是事实,无可逆转摆脱。
她那时并没有觉醒天赋‘第六感’,只是个感知敏锐些的普通人罢了。
然而,她再次在‘混沌之海’睁开了眼。获得了前进的资格,甚至能够前往不同的世界,见识各种奇妙的存在和不同的生活,获得力量,变得更加强大。
张濛于是在这一刻陡然明白了。
她虽然确凿自己必须活下去,却也同样是个会对残害敌人感到喜悦,会对艰苦战斗感到向往的……疯子。
当她将拖把棍狠狠捅入丧尸的眼窝,捣烂大脑,将它杀掉的时候;
当她心中蔓延着深刻的杀意,呼吸心跳一点不变地靠近国王的时候;
当她迫不及待甚至自然而然地杀死恶鬼,将它们吞噬的时候;
当她面对附身在浅上白昭身上的井田月子,面带狞笑地冲上去的时候。
她发自内心地……感到喜悦。
几乎是毫不迟疑地,张濛张开双唇,挖掘出自己接受的‘知识’,几乎如同本能一般,将这‘知识’化作人咽喉构造无法发出的怪异声音。
之前,她第一次面对井田月子的暴雨时使用过,后遗症是让她目睹人类的面孔时,视觉会将对方异化为恐怖的怪物。
这一次,后遗症大概会更加严重吧,说不准连身边没有生命的死物,都会被她看成不可名状、无法形容的存在吧?
又或者有更深的某种‘后遗症’?
——这无所谓。
她已经有了失去那些的‘觉悟’,这份觉悟源自于她因持续的兴奋而颤栗的内心。
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