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日升,时光流转。张濛等人很快适应了公主府的环境。
张濛在丧尸横行的新手世界就强行戒断了手机综合症,现在即使不使用手机也全然无所谓——他有更好的消遣方式,比如练剑,比如战斗。
保持锻炼是曾经的张濛一直以来忽视和未曾涉及过的事情,但现在他像一个狂热的武痴一般每天运动身体的任何一块肌肉,像精湛的铁匠锻造钢铁胚胎一样锻造它们,期待着某一天能挣脱技巧上的桎梏,从而用自己的力量达到真正的持续强化——
这类想法其实起源于张濛在灵异世界回归之后,目睹了自己属性点增长的错愕,让她产生了‘只要努力,即使只是一星半点,也能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的念头。
张濛以他坚定的意志保持了每日清晨早起锻炼,中午洗澡吃饭,下午在街道上溜达转圈,晚上早早休息的良好作息。皎皎装病不出门已经有半个月了,周茹也一直紧跟在皎皎身边。张濛曾经和他们用千面联系过,确认了双方都没有甚么值得特别在意的情报需要紧张认真。
无聊的生活持续了挺久。张濛每天早起锻炼也成了公主府上侍从们习以为常的景色——他们最开始还颇为惊奇地悄声交头接耳,对张濛的行为嘀咕点评,现在则把张濛的锻炼当作了日常生活理所当然的一部分坦然接纳了。要说为什么人类就是适应性强大的生物呢?
在此要着重申明,张濛锻炼时不用自己的装备,而是使用着公主府库存里的长剑长刀。他很珍惜在混沌之海中评价D级的两把隐秘长剑,尽管它们锋利得吹毛短发,刀身反射日光时能将刺目的光线晕染成清澈湖面上一抹淡淡的碧影,在空气中挥动则会使刀刃本身呼啸出切割空气的锐声,但张濛不会贸然使用它们,为炫耀或自以为是的愚蠢情绪买单。
他希望自己在真正动用它们时,这两个隐藏着腰间与伞柄的剑刃会让敌人露出猝不及防的惊恐目光,而不是早早就针对解决——每个人都需要底牌。
倘若他将这把剑献给某位王,说不准立刻便能获得不下于现在获得了的丰厚嘉奖;如果进献的对象再昏庸一点、愚蠢一点,他甚至能捞一个地位不错的官位过过瘾。
但张濛的性格本就对不是自己亲手获取的权势不屑一顾,假如这份权势再加上沉甸甸的鲜血和为了攻讦而攻讦的阴谋,那就更让人敬而远之。或许是男性的□□影响了荷尔蒙的分泌,张濛感到自己对战斗和杀戮的强|欲一天比一天旺盛。他压抑着自己的兽性就好像徒手摁住嘴巴下的脖颈,这固然让人心情烦闷,但也勉强可称作草原上顶尖狩猎者在猎杀前勤奋的打磨爪牙。
这日天气晴朗无云,瓦檐上流淌着光芒闪烁的浅薄积水。昨晚下了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阴沉沉的天色像无形的手缓慢搅弄着乌云的漩涡中心,雷霆就在指缝间酝酿。
今早时雨已经停了,几个结伴而行的侍从穿着布料坚韧平滑的青衣长裳窃窃私语,通常是说些八卦,比如今天的小道消息是城北有两棵老树因为打雷被劈焦了,燃烧的火焰在小雨和旷野的荒原上燃烧了半盏茶的时间就熄灭成灰烬——张濛轻轻动了动耳廓,像某种听觉敏锐的猫科动物。
他的听力也的确很好,在黑夜中能迅速捕捉到百米内稍微重一点的任何动静,也因为如此他不得不在习惯周围吵闹的环境前失眠了几个晚上,得幸于轮回者强韧的身体素质,第二天早起的张濛眼眶下也没有浮现虚肿的青色,破坏他在侍从中称颂的好相貌。
瓦楞湿漉漉的,缝隙中还滴着水,在白日的阳光下晒出一种雨水挥发之后的冰冷气味。张濛敏锐的耳朵再次建功,他听到有轻轻的脚步声停在了不远处,自己的左后方,与此同时两道视线若有若无地朝这边看来,像是在观察情况,又好似在打量外表。
这个人必定是公主府的下人们熟悉的人,否则不会没有人警惕提醒;但这个人的权利却又不大,否则站在后面的就不只是他一个。张濛习惯性地分析,但他不会因为多一个侍从之外的人围观就放弃锻炼。在用手掌紧紧地裹住粗糙的青铜长剑时,张濛的注意力也立刻从略微涣散到了极度集中——
张濛开始专心致志地挥剑,比饥饿的鸟雀寻找草垛中干瘪的浆果更加庄重专注,他忘却了身后的目光与围观的人们,只是默默地用这具身体发挥出满级中级剑法应该存在的力量和技巧。将它们挥洒出去,向空气中不存在的敌人发动攻击。这种虚假的战斗方式有时会让张濛心中的野兽不甘地咆哮,但他平静的脸上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焦躁不耐——张濛的耐心和他的战斗欲|望一样不分高下。
张濛默默地锻炼了半个时辰,后头的人也跟着看了半个时辰。等他收剑回鞘之后转过身去,才望见了身后正双手抱臂昂然站立的小将,正是昔日带人护送周茹从驿站来到公主府的韩林。他眉眼英气勃勃,触及张濛目光,脸上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笑意,抬步朝他走去。
“宁壮士。”韩林双手合拢,做了个礼,略带歉意道,“方才我看你练剑,不由地有些入迷,还望你多多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