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濛微微皱眉,低头查看报纸标题,一滴鲜血忽然落在光洁无瑕的桌面上。
“抱歉。”弗莱克说,用袖子将血滴擦干净。鲜血是从他瞎掉的那只眼睛的眼皮缝隙中滴落的。
张濛没有在意,继续查看报纸,另一边坐着的戴文乐却慢慢收了脸上的倦怠神色,盯着弗莱克瞎了的眼睛出神——他方才注意力一直在张濛身上,现在才看见这一幕。
“……雷瑟尔侦探。”
戴文乐略微挺直了脊背,神色庄重许多。张濛抬头有些困惑地看着他,中年男人露出一丝微笑:“虽然我对连环shā • rén案没有太多了解,但我认识警察局局长,如果你想知道细节,可以去那里问问。我会为您写一封担保信。”
态度变化得还真快,张濛有点吃惊又有点好笑,边将手中报纸折叠起来,边道:“谢谢,这几份报纸我也能带走吗?”
“请便。”戴文乐声音低沉。
两人也没什么话说,张濛这次来也是对这个杰克口中的疯狂医生有点好奇,想探究一下他的态度,看看他能否和主线任务挂钩,挖到点信息。
“——对了,”张濛将报纸送入自己的背包,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抬头看他,“听说您曾经以贫民做活体实验,声称能修补……「灵魂」?失败之后患病,再也不能拿起手术刀了?”
她是故意戳他伤口的。
刺激他人,有时候也能从对方的情绪中获得某些意想不到的答案。
这法子有点招人恨,但张濛自信一只手能把眼前这个孱弱病态的男人干掉,所以捡着类似令人头疼的询问往他脸上捅。
戴文乐沉默几秒,轻声道:“是。”
他倒是维持了礼仪,没有露出什么恼羞成怒的可怜表情,只是声音变得更加嘶哑,倦怠的眼中如同被拨弄的灰烬,冒出几点星火来。
“我能看见那些灵魂的痕迹,他们在□□,如同在油锅中煎熬的牲畜。痛苦不断地重复,每个人的躯体上都布满灰尘。”
戴文乐嘶声道,死死地盯着张濛:“我身体非常健康,我是个医生,或许你在其他人嘴里听见了有关我的什么难听的话,但雷瑟尔侦探,咱们是一类人,都不择手段——可我在本该成功的地方失败了,又在那之后巧合地失去了双腿……”
中年男人敲了敲自己的膝盖,就像敲打一块生铁,他面无表情地说:“我的腿,肌肉、骨骼、筋脉都完好无缺,非常健康,但我偏偏忽然失去了行走的能力——我双腿处的「灵魂」被切断了。我这些年反复思索为什么,但终究无法将我的思考公之于众……没人会信。”
“你或许可以告诉我,如果我会信呢?”张濛丝毫没有被他眼中迸发的血丝惊住,和声道。
戴文乐缓缓摇头。
“还不到时候。”他低声道,“「眼睛会骗人,耳朵会骗人,嘴巴会骗人,鼻子会骗人,手指会骗人」……还不到时候。”
中年男人骤然抬头,声音嘶哑地吼叫道:
“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