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杉看着桌上那四盘堆得冒尖的菜蔬,想到女馆中为争食一撮腌菜而大打出手的妇女们,心中便抖起激愤,听杨秀清让她,冷冷道一句:“多谢四兄赐饭。”
走去桌前,也不坐,抄起筷子便夹了菜往嘴里送。只嚼了一口,却就用手捂住了嘴。那菜寡淡的厉害,丁点油盐的滋味也无。
“滋味不好吗?”杨秀清扒着碗里的饭,伸手指指另外三个盘子。
赵杉知道那三盘定也是少盐无味,放下筷子,叹口气道:“前些时候不还能从孟冲换些盐、油来吗?”
“孟冲距州城二十里,地人稀物薄,与昭平所通连的沿途道路又有妖军重兵设卡。凭这口即将干枯的泉眼如何能解十几万人之渴。”杨秀清一副好不懊恼地样子,把饭碗往桌上一丢,“只恨前些日子,一味构筑防御工事,让那些乱纷纷地跳蚤臭虫们钻到了脚心腋下…”
赵杉见求盐不成,也不想听他多言其他,告辞欲走。
杨秀清将她叫住,:“你且坐着等等。昨日西王乘夜带人潜去蒙江,与大头羊会面,换购食盐、硝石。今早北王又率人过去接应,应该就快有消息传回来了。”
话音刚落,就听外面匆匆的脚步声,跟着不绝的谩骂声。萧朝贵与韦昌辉一前一后进了屋。
萧、韦二人口中咒爹骂娘的脏话连珠炮似的往外蹦着,见了赵杉,都讪讪地闭了口不再言语。赵杉脸上也觉着尴尬,垂下了头。
杨秀清起身上前,一手一个拉住两人,笑吟吟道:“二位贤弟辛苦,此行可有收获吗?”
韦昌辉叹气道:“硝石是换得了些,盐就没有着落了。据大头羊赛妖头指清钦差赛尚阿从了一个名唤江忠源的书生建议,严控各路妖兵妖勇的盐油储备。还要调换城外所有布防,将与我军有过联络的壮勇、潮勇中兵将悉数撤调他处。大头羊也已接到流令,往后去蒙江换取辎重再不能了。”
“又是这个万恶的江忠源,之前在双髻山助那将死的乌妖头指清将乌兰泰脱困的便是此妖祝”萧朝贵两三下扯脱掉外袍,挥着青筋暴起的粗壮胳臂,恨恨立誓道:“待到哪日,这妖仔落到我手里,定将他活剐寸割,方解此恨。”
杨秀清让人打了水来与二人盥洗。赵杉如何再坐将得住,起身便走。
萧朝贵抹了一把脸上的水:“你等等,我有话跟你。”
韦昌辉拿毛巾擦着脸,看看赵杉,笑着对萧朝贵:“你这一去两个月,也是时候回去陪陪妹了。我去营里替你一段日子。”
萧朝贵冷着脸哼了一声,:“你还是在城里做你的账房先生吧。”
韦朝贵讪讪一笑,看着桌上的菜蔬,对杨秀清道:“四兄果是能掐会算,早备下了接风宴。”
萧朝贵撇撇嘴:“一没有肉,二没有酒的叫什么宴。”
“有父兄看顾,酒会有的,肉也会有的。”杨秀清伸手拉了他到桌前,又招呼韦昌辉坐了。
赵杉在一侧的圆凳上坐着,静看三人吃饭。
萧、韦二人毫不客气,将菜夹了,只管往嘴里塞。菜入口中,都连呼没味难咽,吐之不迭。
“这盐眼下是贵比黄金,不得不从牙缝里省着”杨秀清开了桌上抽屉,拿了一罐盐出来,二人面前一推,笑道:“今日且图吃个痛快,只管多多的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