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早年在乡下务农,后离乡出外谋生,曾在府衙做过捕役。”
李秀成到“捕役”二字时,声音里透出明显的怯意。
赵杉却正要用他这怯做文章,继而问道:“捕役若是用心做做得好时,也可受官家重用,后来因何不做了?”
李秀成神情极不自然地“呃”了一声,怯怯的看了榻上的杨秀清一眼,道:“是因为进山搜剿时,放脱了匪…匪首,被除名驱逐。”
赵杉继续发问:“那后来又是为何加入军?”
李秀成道:“是因崇敬父并兼仰佩军律条森森而与民无犯,投军只为己身为家人寻一条有前程可奔的光明大路。”
赵杉再问:如你所言,自投军入营始,便是绝对的赤诚一片了,何以为证啊?”
李秀成掷地有声道:“卑职嘴拙,不懂得如何言表,惟可以作为为证…”
话到此,却就被杨秀清打断。
杨秀清道:“去把人都叫来。”
赵杉却只佯做不解,抿着嘴笑问:“是叫哪些人啊?”
“刚刚导演了一出双簧戏,又在这里充傻。”杨秀清睨她一眼,挥手对李秀成道:“快去叫,先去姓史的那里。”
两拨人一前一后来到。史密斯与肯能却好像是早就相熟似的,彼此呼着对方名字的昵称,伸臂张肩拥抱贴面,好不亲热。
杨秀清见了,先是一阵的惊诧,接着却就扭了脸,以手掩口对赵杉轻声笑道:“前些时与你戏言的龙阳断袖,倒在他们两个身上表现真切了。”
“这拥抱贴面在西洋人那里是寻常举动,却就被做这般意会,也难怪这东西方间的文化差异隔阂要数十百年后才逐渐消融。”赵杉在心里暗自发叹,嘴上却未作言语。
肯能将三个同伴介绍给史密斯,又听史密斯介绍了两个同行的机械师,向杨秀清鞠了一躬,道:“殿下叫我们来,可是我们的工作安排好了?”
杨秀清点首,将手一指史密斯:“你等四个就与他们一处在营中修造舟船吧。”
肯能将他的话传译给三个同伴,三人均点头为应。史密斯与两个机械师却连连摇头。
史密斯看着赵杉,用英文道:“贵军的营房我们去看过,条件实在太简陋了。”
杨秀清问赵杉:“他什么?”
赵杉委婉译道:“他们是觉着不太适应军中的住宿饮食。”
杨秀清听了,却刷的变了脸色,冷笑道:“嫌吃住得不好,那就给你等造行宫别苑,再添四个会做满汉全席的御厨,选十个能歌善舞的美人服侍伴宿,如何?”
赵杉闻听他这刺耳的言语,诧愕地正在思忖如何译给史密斯等人,嘴快的肯能却已经丝毫不加避隐的把那些话用英语照述了一遍。
“殿下认为我们来是为了吃喝跟女人?!”
史密斯双目圆睁,幽蓝的眼珠蒙上了一层血丝,两撇红胡子翘得几乎贴到了耳根,在一声气汹汹的反问后,却就一把扯去头上戴的黑檐帽,用手指着右眼眼眶上方那一道狭长的凹陷疤痕,直盯盯瞅着杨秀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