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杉见了,忍不住笑道:“锦鲤不同于寻常的游鱼,最是娇贵,哪经得起这般折腾。”
杨秀清却道:“经不经得起,总要完了才知道。汰去娇的弱的,留下壮的强的,也没什么不好。”
赵杉也不与他争辩,自去拿了本书出来,坐在靠栏的长椅上,将书放在膝上展开来看。看不过几行,杨秀清那厢却已有所斩获,将一尾红锦握在手里晃着给她瞧。
赵杉正看到精彩处,随口道:“还是心些好,当真经不起折腾的。”
杨秀清却将钓竿交与承宣,走去挨她坐下,道:“写的什么,念给我听。”
赵杉便捡了几处精彩段落念了,杨秀清听了,只道写得好。
赵杉把书合上,道:“比原定的日子已多盘旋了十几,但过了冬至,必是更加苦寒难行,还是尽早启程吧。”
杨秀清道:“你此刻着急回去,若真回去了,就该嚷着后悔了。在京,可没有眼下这般闲适了。”
赵杉吁了口气:“我倒想一辈子都呆在这里,可那不是痴人梦么?”
杨秀清伸了双手将她的手攥在中间紧紧握着,做盟誓状,道:“你若真想,我便留在这里陪你做这痴人。”
“我自然是一千个愿一万个想,只怕你…”赵杉神色黯然。
“你怕什么?是疑我心口不一?”杨秀清用力将她的手攥着,“是要我诰谕下弃爵辞位,方肯信么?”
“又在乱发呓语,我哪有疑你什么。我是想,便是下人人都做得这痴人,你我此生也做不得了。若是做了,便是与内外阖朝人物为担首先便是那班依傍着你一心要建功立业封妻荫子的的人,你抽身走了,他们哪一个是会安分的。再有便是你那些花花绿绿的袍带衣裳,又如何能不怨不恨。还有北面燕京、上游湘鄂、英美外邦,那一双双无时无刻不在窥视的眼睛。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如此种种,你我能避世而居安生度日么?”
赵杉着着,泪水便忍不住溢出了眼眶。理智告诉她,梦终究是梦,而从情感上,她又怎么会不希冀美梦成真呢。
“鱼,我要鱼。”台下隐约传来幼儿的嘤嘤语声,赵杉站起身向下望去,见珏影独自一个摇摇晃晃在池岸边乱走。
“这个梅姝也太粗心了,丁点大的孩子就任由着她乱跑。”赵杉生怕出意外,对杨秀清道:“那孩子嚷着要看鱼,让她上来看吧。”
杨秀清点头应了。赵杉让秦嬷嬷去把人抱了来。
那珏影但见了赵杉,便再不要旁人,只喊着让她抱。
赵杉便抱了她在膝上,又让人拿了些软糯的吃食来喂给她。
这孩子却精灵鬼道得很,一双手只在她脸上摩挲。忽然,就将眼珠瞪大了,直直瞅着赵杉的眼角。
“这眼也太尖了。”赵杉忙伸手将眼角的泪渍擦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