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学贤忙上前扶住,道:“殿下已经两天两夜没合眼了,动不得悲情啊。”
“闪开!”杨秀清一把将他推开,踉踉跄跄走去里屋。
莹儿与瑾儿一头一尾在床前跪着,都哭成了泪人。杨秀清看着仰面躺在床上双目紧闭的赵杉,动也不动的呆怔了好半晌,方走过去。
“你不是有话要跟我说?怎么不等我就…”杨秀清颤颤的伸了手过去,指尖刚要触到赵杉脸颊的刹那,黄雨娇奔了进来,叫道:“她从洲上回来,一直到前天都是好好的。前天下午忽然说觉着头疼头晕,分明是叫人下毒害了!”
杨秀清心头一颤,失惊道:“她被人下了毒?”
黄雨娇伸手从床尾拎起一床血迹斑斑的被子,凄厉叫道:“血!这血就是她发病时呕出来的!”
杨秀清看着被面上那一大片的殷红之中密密麻麻的乌紫色血块,身子剧烈的抖了一抖,扶着床沿,踉踉跄跄站起来,摇摇晃晃走出去,向立在门口傅学贤等一干亲随大叫:“把这里有手有脚能走动的都拿来!”
是时,除了里屋跪着的莹儿、瑾儿,这屋院里也只有黄雨娇与在厦屋缝制殓衣的秦嬷嬷。杨秀清显然不满意只有四个嫌疑人,问秦嬷嬷:“自她那日从洲上回来,有哪些人来过?”
秦嬷嬷战战兢兢跪在地下,道:“何内医来诊过脉。几个自称是受林大人所差的库官来送过米粮,还有就是傅大人那日来报讯,其他再没有了。”
杨秀清阴着脸问:“何内医是何朝元吗?”
秦嬷嬷点头:“是他。”
杨秀清听了,瞪着眼珠斥问黄雨娇:“你不晓得他与韦逆又亲?怎么偏偏叫他来?”
黄雨娇回:“并不是指名叫的他。那日,她犯了胃疾,吃不下东西,差人报去营里,不大会儿,何朝元就来了。”
“是林启容差他来的?”杨秀清眉毛拧成了疙瘩,唤傅学贤:“你去营里,把何朝元跟林启容一块索来。”
傅学贤诧愕道:“林丞相人品忠正,殿下怎么连他也怀疑?”
杨秀清眼目放出冷森森的光,道:“人心隔肚皮,有哪个会把奸字写在脸上。”顿了一顿,又问秦嬷嬷,“从天京发给她的药,她一直吃着吗?”
秦嬷嬷点点头又摇摇头:“开始是每日吃着。后来,出了…”瞧瞧向她摇头示意的黄雨娇,又改口道:“后来因为犯了胃疼,就再没吃了。”
杨秀清“哦”了一声,将手在额上拍着,自言自语道:“她老早就说头疼了,也未必就是在这几日中的毒。有些毒物要好一段日子才会发作。”叨咕完了,向傅学贤挥手,“你速骑马回营,暗暗找个书手,写份诰谕加急发回天京。叫胡海隆把东、西两府,自她从苏州回来,与她有过接触的,全部拘押。尤其是那几个常在她身边伺候的听使还有李俊良,若是敢狡赖,只管上刑。”
傅学贤一改平素的唯诺之态,振振反问道:“殿下要把九江、天京所有相关的人都索拿拷问?若是查不出来,是不是要到苏州再去揪索?若还查不出,是不是要把武昌、镇江、安庆等等地方都筛查一遍才肯罢休?殿下难道为了区区一人,就要大兴冤狱?”
“冤狱?我冤了哪个?”杨秀清眼珠瞪得铜铃大,呼喝秦嬷嬷:“把那被子拿来!”秦嬷嬷小跑着抱了被子来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