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骂我贪生怕死是不是?指桑骂槐?
沈该用怪异的眼神看着葛寿。
葛寿得意了一阵,忽然也感觉到自己的话语里好像有点不太对劲的地方,好像不单单是骂了张栻,也把沈该带着一起骂进去了……
啊这……
“相公,我……我不是说您,我是说张栻,只是张栻。”
葛寿赶快解释。
沈该的表情却依然不妙。
“我之前听说你想要为一个亲戚在枢密院求一个职位,于是求到了张敬夫的头上,张敬夫拒绝了,因为你那个亲戚是个不学无术的赌徒,你该不会是因为这件事情所以才一直记恨张敬夫吧?”
葛寿立刻被吓到了。
“相公,我……我……我不是的,我没有那个意思,张敬夫他……他……他实在是有点不明事理,实在是有点……”
“够了!国难当头,你还在搬弄是非!就是多了你这种人,大宋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沈该骤然发怒,葛寿吓得直接瘫在地上。
沈该怒火未消,下令把葛寿革职,直接赶出杭州朝廷,连原先留给他的一起跑路的名额都不给了。
葛寿赔了夫人又折兵,整个人都傻掉了。
经此一事,沈该对张栻的疑虑大大降低,虽然算不上什么绝对信任,但是莫名其妙的疑惑是没有了,心中甚至还有点小小的钦佩,甚至还有那么一丝丝对自己的耻感。
他对自己无法做到张栻这般的果决和勇敢而感到一点点的耻辱。
他终究不是一个全然无耻的人,或许在内心也有那么一丢丢想要成为史书上大书特书的忠良典范,他甚至一度还觉得那些忠良典范的名声其实很好混,不过一死而已。
事到临头,他才意识到所谓【一死而已】到底是多难。
当年,李若水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勇气对残暴的完颜宗翰痛骂出声的呢?
又是忍受着怎样的痛苦而死的呢?
他曾经敬佩李若水的气节和勇气,希望自己也能成为那样的人,为众人所仰慕,为后人所纪念。
可现在看来,他对李若水永远也只剩下了敬佩,无法效仿。
他没有勇气。
面对强大的敌人,面对随时可以要了自己的性命、乃至于整个南宋的存亡都被掌控在手的敌人,沈该没有与之正面抗衡的勇气。
认清楚了这一点的沈该长长叹息一声,与自己和解。
他虽然没有勇气,但是只要认清了自己的软弱,跑路便是可以接受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