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溪淡定地从桌上拿了手机,转身离开房间,并随手关上了房门。站在门口,回想起刚才的画面,容溪白皙的脸上浮现可疑的红晕,就连耳朵也红彤彤的,完全不似刚才的淡定模样。
之前容溪给傅年擦拭身体的时候,也把他从上到下看了个干净,只是当时担心他的身体状况,根本没有旖旎的心思,可方才那个画面,傅年背对着他,赤着身子弯着腰……
容溪越想,脸色越红,心里越痒,他忍不住回头看看紧闭的房门,沉默了一会儿,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
傅年同样看着紧闭的房门,脸上烧得厉害,懊恼地嘀咕道:“你丫换衣服怎么就不锁门呢?被人看光了吧。”
傅年裹着被子来到门前,快速地把门反锁,不禁长出一口气,随即好笑地说:“傅年啊傅年,你脑子秀逗了?都是男人,你有的他也有,你有什么好难为情的。”
弯腰拾起地上的衣服,傅年把被子扔到床上,走进浴室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不仅身上清爽了许多,头脑也清醒了不少,刚才的事也自动被他屏蔽掉。
头脑清醒了,肚子却不乐意了,饿的他一阵心慌。傅年正准备下楼觅食,就听到一阵敲门声,紧接着就听到门把手转动的声响。傅年见状连忙上前,将门锁打开,随手拉开了房门。
见容溪手上端着托盘,傅年连忙接了过来,说:“容总,不好意思,还得麻烦你给我送饭。我没事了,这些我自己来就成。”
容溪看着傅年,见他神情自然,仿佛之前的事从未发生过一样,心里突然有些恼,问:“你和宋桥是发小?”
傅年点点头,笑着说:“是,从小一起长大,也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你们感情很好。”
“嗯,他是我兄弟,感情当然好。”
“你们经常一起住?”
“他总嫌他妈唠叨,动不动就去我那儿蹭吃蹭住。”
“你家只有一间卧室,怎么住?”
“住一起啊,他睡觉不老实,总跟我抢被子,睡的还死,怎么叫都不醒。有一次,睡着睡着他丫突然给了我一拳,直接给我打蒙了,我气急一脚把他踹下了床,他丫愣是没醒。在床底下睡了一夜,第二天还问我怎么掉床了。”
说起宋桥,傅年的语气轻快,脸上带着笑,说话也是无遮无拦,与面对容溪时完全不同。容溪听得脸色越来越黑,而傅年却完全没有察觉。
傅年一边吃,一边说:“容总,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容溪没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他。
“容总?”傅年这才察觉容溪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好,他回想之前所说的话,讪讪地说:“不好意思,容总,我没留神说了脏话,我保证以后一定注意,那什么,您该罚就罚。”
反正‘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为了能让容溪帮他见到高凌轩,傅年只能肉疼地在心里安慰自己。
“你没听过‘三岁不同床,七岁不同席’这句古话么?”
傅年一怔,脑袋有些发蒙,完全没想到容溪的落点在这儿。
“容总,如果我没理解错,这应该是指男女之间吧,我和宋桥都是男人,应该不存在这个问题吧,况且我家条件有限。”
“如果专指男女之间,那那晚我们之间算什么?”
傅年怔怔地看着容溪,不明白他说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容总,那晚的事……”
容溪打断傅年的话,说:“你听过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么?”
“斯德哥尔摩……综合征?这应该是一种心理疾病吧,我不是很……了解。”傅年紧张地吞了吞口水,他隐约猜到了什么,却又不敢相信。
容溪直视着傅年的眼睛,眼底浮现复杂的神色,说:“我得了这种病。”
“什么……什么意思?”傅年吓的筷子掉在了地上。
“傅年,如果换成你被人侵犯,你会怎么对那个人?”
“我……”傅年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宕机了,急切的需要重启。
“傅年,即便那晚不是出自你本意,但事实发生了,永远无法抹去,你和我发生了关系,我伤的不止身体,还有心理。如果正常情况下,我本该厌恶你,甚至仇视你,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让你待在我身边,与我同住在一个屋檐下。”
容溪说的没错,如果换成他被……无论对方当时是什么状态,他估计都会打的那人生活不能自理,而且是见一次打一次。可容溪除了一开始对他有些刁难外,这几天对他算是很容忍,甚至可以说很照顾,尤其是这次他生病,这确实不符合常理。
“容总,对不起,我知道我伤害了你,但是事实已经发生,我们也无法重新来过。你说该怎么补偿,我一定照做。”
“我不知道。”容溪垂下眼,轻声说:“我……我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每次听到、看到你对别人好,我心里就会很不舒服。”
看着这样的容溪,傅年有些恍惚,在他印象里容溪从来都是强势的,就像之前因为发烧被他压制,最后容溪还是把他踹下了床。和现在无助又脆弱的他相比,形成强烈的反差,让傅年心里更加愧疚。
“那什么,容总,既然你病了,那就去看心理医生。如果需要我回避,那我今天就搬出去,保证永远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
容溪猛地抬头看向傅年,说:“所以你是想不负责任地一走了之?”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容总,我是说如果我的存在,会影响你治疗的话,我觉得我还是回避的好。等过段时间,容总的病好了,生活也就能回归正轨,容总这样的人和我这样的人本就不该有交集。”不知怎么了,傅年在说这话的时候,心里竟有些不舒服。
容溪心里涌现一股烦躁,他要的不是这样的结果,他本来是想用这种方式将傅年绑在身边,却没想到竟然会适得其反。
被容溪盯着,傅年觉得非常不自在,他站起身说:“容总,谢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我觉得我还是走吧,至于工装的钱和违约金,我会想办法还给你。”
听到傅年要走,容溪心里更加烦躁,说:“你想怎么还,找宋桥帮你?”
虽然傅年心里是这么想的,但被容溪说出来,他莫名有种窘迫感,说:“嗯。”
“不用这么麻烦。”容溪突然上前,一把将傅年推倒在床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说:“只要你把那晚的一切还回来,我们之间就两清了。”
傅年闻言刚想起身,就被容溪压了下去。他皱紧眉头,说:“容总,你病了,不能一错再错……”
不待傅年说完,容溪便吻上了他的唇。傅年一惊,一把推开容溪,容溪不肯善罢甘休,再次扑了上来。傅年不得已将他锁在身下,恼怒地说:“容溪,你清醒点,我不想伤你!”
“傅年,你欠我的。”
看清容溪眼底的痛苦,傅年心里的恼怒顿时被愧疚取代。他挣扎了一会儿,从容溪身上翻了下来,说:“你说的没错,我是欠你的,今天就索性还了。来吧,早点完事,咱俩就算两清,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以后见面就当不认识。”
容溪心里一揪,撑起身子伏在傅年的身上。
“老子就当做梦了,梦醒了,就忘了。”傅年闭上眼睛,拼命地做着心里建设,可僵硬的身子却暴露了他的紧张和排斥。
容溪低下头去吻傅年的唇,却被傅年躲了过去,说:“接吻就算了,都是成年人,也没什么感情,还是直接点吧。”
“你怕?”
“怕什么?”傅年下意识地看向容溪,嘴硬地说:“不就是那么回事,又不是第一次,有什么好怕的。”
“我是。”
“什么?”傅年有些没弄懂容溪的意思。
“那晚是我的第一次。”
傅年有些惊讶地看着容溪,说:“你是和男人第一次,还是……还是从来没和别人那个过?”
“没有别人。”
傅年的心里有一丝不曾察觉的雀跃,绷紧的身子稍稍有些放松,说:“你这么好的条件,怎么可能没有那个过。”
“不想。”
现在的容溪似乎冷静了下来,恢复了正常的模样。
傅年悄悄松了口气,笑着说:“洁身自好是好事,容总没必要因为我破例。”
“你要反悔?”
“不是,我只是觉得如果真那么做了,对你我都没好处,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咱们就别做了。”
“我想。”
“容总,你明知道这么做是不对的,为什么还要一错再错。况且我们都是男人,你不觉得……”
“我不确定了。”
“什么……意思?”
“我……对你有感觉。”
“你……”傅年震惊地看着容溪,很快反应过来,说:“容总,你听我说,你只是病了,所以才会这样,等你治好了病,一切就会好了。”
“你确定吗?”
“我……我当然确定!我不喜欢男人,一想到男人和男人……我心里就……”看着容溪的眼睛,傅年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怎么不说了?”
“对不起,我没有要伤害你的意思,我只是……哎呀,怎么说呢。”傅年懊恼地皱起了眉,说:“容总,其实你也不喜欢男人,你之所以有这种冲动,只是因为那个错误的夜晚。因为那一夜,你得了病,也就是你说的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只要你治好了病,就不会再对我有感觉了。”
“傅年,你说要还我的。”
“我……”傅年一噎,看着尽在眼前的容溪,一咬牙说:“成,老子说话算话,你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