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男人像是求偶大型动物得到了回应,红红的眼眶亮晶晶盯着君渊,一声比一声还大,黏黏糊糊的不肯放手。
“媳妇儿,媳妇儿,我的,我的。”
“闭嘴,再吵就把你扔下去。”君渊凶道。
男人愣了愣,立马红着眼眶,那个表情好像马上就要哭出来。
君渊警铃大作,“不准哭!”
男人抽噎着。
君渊倒没有凶,只是说道:“你再哭,我就走。”
这会儿,男人没有哭了,反而是红着眼眶紧紧抱着他,不想让君渊挪半步。
君渊有点无从下手的感觉。
若是这人心怀恶念,或者大奸大恶的人,他会毫不犹豫砍着他的脑袋,或者弄死他,哪怕他是鬼。
只是眼前这人,他的眼神太纯了,甚至有些幼稚,反而让君渊无从下手。
放在他腰上的这双手,大而有力,身形高挑,一举一动都流露出上位者的威严,甚至连伤口有些疼蹙眉的表情,让人望而却步。
但那双红红的眼眶,眼中欲掉欲不掉的眼泪,形成天然的反差,略带萌感。
君渊扶着他躺在婚床上。
其实婚床上很硌人,铺满整张床的桂圆花生都被君渊全部扫下床。
房间越来越热,君渊口干舌燥想喝水,但他的衣摆被人拉住,对上床上男人生怕他离去的眼神,不知不觉柔和了语气。
“好好待着。”
灌下整整一壶茶水,君渊还是觉得温热不已,当他眼睛撞上远处冉冉而上的青烟,嗅了嗅空气中的味,脸色有些难看,把仅剩下的水全部倒入烟庐中。
难怪自己提不到劲,原来都是这些烟在捣乱。
君渊脚有些软,踉跄一步,双手支撑在桌上,一根不起眼的木刺,刺入皮肤中,袖子中好像有什么东西掉下来了,发出清脆的声音。
君渊头晕眼花,余光瞥见似乎是顾阮交给他的命牌。
上面有一滴鲜红的血,是他不下心被木刺刺到滴落在上面。
忽然,他眼前一黑,失去知觉。
那个时候正是华国dòng • luàn之时,内有军阀乱战,外有倭寇窥伺。
有个自称是龙虎山道士的人来到他家门口,一句话堵住了正要出门的顾家家主,说他家嫡子是个杀星降世,若是再让其继续成长,顾家将大难临头。
顾家当家人并没有把他的话放在耳边,而是转身离开。
之后,顾家家主无论到哪里都会碰见那个道士,道士自称金某人,每天遇见顾家主都会说出同样的话。
顾阮那时候只是一个撅起屁股在花园斗蛐蛐的小少爷,在他映象中,金道士只是一个留着山羊胡子,长相道骨仙风的中年男人,唯一的近距离接触,是他的二哥把那人接到宅中时,和他擦肩而过时,道士居高临下看向他,突然一笑。
那种极为不舒服的感觉,盯着自己时,身心,大脑都发出危险的警告,可脚怎么也挪不动半步,呆呆傻在原地。
君渊再次醒来便看到眼前的一幕,也接着小顾阮的眼睛,看到了那名道士,以及顾家二少爷,顾迟。
原本的顾迟虽不及顾云晟俊美高雅,但也生得一副好相貌,端正的脸,狭长的眼眸,看上去有点花花公子的味道。
并不是像现在君渊在阳宅中看到的不堪入目,丑陋厌恶的容颜。
场景一转,小顾阮之后的记忆断断续续。
他看见金道士笑眯眯拿出一张符纸在他面前一晃,眼前一黑,再次醒来,自己就被绑在一张奇怪平台上,四肢被锁上铁链。
那个道骨仙风的金道士也露出他的獠牙。
猛地,他只觉得手一阵剧痛。
金道士拿着巨大的斧头一寸一寸砍断骨头,碾碎血肉。
小顾阮尖叫着求饶,金道士反而目光灼灼,眼神兴奋,一刀一刀,直到顾阮活活疼死,才意犹未尽砍下他头颅。
场景一变,金道士提着顾阮的头颅,用黑红的颜料画着古怪的符文,嘴里念念有词。
顾阮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盯着君渊,仿佛再问他,为什么不来救自己。
君渊蹙眉,向后看去,原来顾阮并不是盯着君渊,而是盯着距离以为的一个人,那个人便是顾迟。
顾迟看上很害怕,但他眼神中露出快意,他勾勾唇,摇摇晃晃哼着歌离去。
随后,君渊的眼前又是一暗,睁开醒来,一张巨大的人脸在面前。
金道士?
君渊动了动手,发现自己的双手双脚不但变小了还被铁链束缚住。
“乖,不要怕,一会就不疼了。”
君渊看到那把巨大的斧头落在自己的身上,咔嚓一声,骨肉分离,血渍迸溅,染红了君渊的视线。
心口熊烈燃烧的怒火,袭满全身。
君渊知道,这是小顾阮临死时候的怨念,没想到让他不小心共情了。
难怪他的视线都是以顾阮所看到的为准。
可惜了,看不见顾云晟的身影。
好像顾阮的视线中,从来没有出现过顾云晟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