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依依抱着桃桃,站在关语堂身后:“大哥,少喝酒。”
“省的。”关语堂应了声,回身来戳戳桃桃的小辫子,满眼疼爱,“叫关爹爹。”
桃桃咧嘴笑,回头趴在冯依依肩上。
四下安静下来,两人一同进了船舱。
“家里很好,莫师傅照看着两处池子,过几日就采珠。”关语堂走到桌边,为冯依依拖出一把凳子,“辛城也安定下来,那段运河年前估计就能挖成。”
冯依依坐下,揽着桃桃的腰放在自己腿上:“辛苦大哥。”
“哪来的辛苦,下面都有人做,我就偶尔问问。”关语堂坐在对面,低头削着一个梨,“老爹好不好?”
冯依依低着头,手捏着桃桃的小手:“爹有事,不在京城。”
关语堂点头,切下一片梨肉,手往前一送,给到桃桃手里:“老爹有分寸,你不用还担心。”
“大哥,我给你的信收到了?”冯依依问。
“收到了,”关语堂把刀往桌上一搁,捞起一旁手巾擦了擦,“还真让你说对了,她真摸去了辛城。”
冯依依心里咯噔一下,脸上笑容渐淡。关语堂常年跑船,码头停靠装卸货物,打过交道的人自然知道他,李贞娘是个有心机的,仔细一打听就会知道。
有些人就跟狗皮膏药一样,一旦沾上甩都甩不掉。人家好心救了她,反倒变得像欠她的。
“大哥知道她的为人就好。”冯依依不多说,相信关语堂子心里也有数。
晚上,大船停在一处僻静地方,是京郊一处小渡头。
甲板上支了两张大桌子,伙计们围坐在桌前大声划拳,一杯杯酒像白水一样往肚子里灌。
冯依依是喜欢热闹,但是一帮大男人喝起酒来那叫一个吆喝,好像谁声音大谁就赢了。
为表意思,冯依依喝了两杯,随后便走下船去。
月尾月初,天边只剩下一弯细细月牙儿,像极美人的柳叶眉。
晚风扫过,深深的芦苇丛刷刷作响,底下是河水的叮咚声。
一阵笛声悠扬响起,安静的夜里,与风声,水声相交,奏成一首独特乐章。
冯依依提着一盏灯笼,沿着渡头木栈道一直往前,循着笛声而去。
路口古树下,一条人影挺拔站立,离着两三丈远,看不清他的样貌。
“依依。”
冯依依心下一定,抬起灯笼一打,莲步轻移,裙摆拖过粗糙木板:“你怎么来了?”
娄诏从树下走出,一身劲装,皂靴踩上栈道,手中玉笛别去腰间:“想来就来了,这个给你。”
说着,娄诏另只手从身后伸出,冯依依只觉鼻尖一阵香气。
“过来的时候见着一株花树开得正好,便为你折了一枝。”娄诏将花枝塞进冯依依手里。
冯依依轻轻一嗅,花香钻进鼻子,沁人心脾。两只手抱着花枝,纤细依人。
这时,栈道上传来说话声,两人俱是看过去。黑暗中一高一矮两人往这边走来,其中一人是关语堂,另一人却是李贞娘。
经过冯依依和娄诏时,李贞娘停步,小小的身躯就跟个半大小子一般。
“这花真好看。”李贞娘幽幽一叹,摸摸自己已经隆起的小腹,随后继续向前。
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关语堂送李贞娘上了马车,那辆马车随后启动,消失在夜色中。
“她会说吗?”冯依依问,刚才李贞娘那一声叹,无端让人生出阴森感。
娄诏立在冯依依身旁,双手负后:“每个人都贪心,只是贪的东西不一样,她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