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说出口,老祖宗就变了脸色,钱奶奶忙道:“铺子里生意忙,大公子也得注意自个儿的身子。”
殷珏点点头,便起身离开,玉歆看着他背影,惦记起自己刚买的那些香料,非常羡慕殷珏可以自由地去忙他的生意,也不知道自己在这儿跟殷珏玩过家家玩到什么时候才能稍微自由一点。
殷瑾和吃着桌上的新鲜瓜果,没心没肺地说:“阿兄还是这般繁忙,时时刻刻都惦记着铺子里的生意。”
钱奶奶道:“大公子心性一直如此,老祖宗,若是陡然变了才不对劲呢。”
老祖宗脸色恢复了些,她寻摸了些理由把两个年岁小的打发了,只留玉歆一个人在场。
没了殷珏,老祖宗敛去笑意,性格里的强硬显现出来,肃然道:“玉歆,你昨夜与凤棠同房,有些事情应该觉察了出来。”
玉歆斟酌了下,知道老祖宗说的是殷珏碰不得女人的事情,便点点头,道:“是。”
“凤棠经历坎坷,少年时便一派老成,殷家过去一些事情你也应该略有耳闻,全靠了凤棠扶持,这殷家才能有如今的荣光。”
老祖宗顿了顿,又冷冷道:“你别看他温和的模样,其实心里比谁都冷,他是我的孙儿,你嫁给他,做他的妻子,要喜爱他的好,更要包容他的不好。”
玉歆怔然,原以为老祖宗会提点她待殷珏如一,侍奉好殷珏,却没料到是如此开门见山,说得分外坦白。
更让她深刻意识到的是,这老太太在殷珏面前也能演得一手好戏,好似一切都如殷珏预料得那样,她对这桩婚事一万个满意,一万个放心,然而实际上,老太太心底也存着不少疑,没完全放心这段婚事。
玉歆抿了抿唇,选择了最稳妥的应对法子:“是。”
“看你性子也是个乖巧的,”老祖宗放下心,道,“在凤棠身边好生伺候,莫叫他因旁的事情劳神劳心,传承子嗣一事也得时刻督促着。若是你遇到什么事情,尽可以来找我,殷府可不似你们严府小门小户,断不会出现欺负主子的事儿。”
玉歆又只应是,不争不辩。
老祖宗提点一番后,没留玉歆用膳,叫厨子备好那些菜色送去玉歆房里。
玉歆刚走出院门便听身后传来少年爽朗呼唤。
“阿嫂!”
她回头,看到殷瑾和前来,身后跟着娇滴滴的小姑娘。
“唐突阿嫂了,瑾和在这里给阿嫂赔个不是。”他长长一揖,扯了扯身后的殷瑾秀。
小姑娘低着头不敢看她,满脸通红。
“快点!”殷瑾和催促道,“你不是有话想对阿嫂说吗?”
殷瑾秀脸红得更加厉害,身子都在打摆,犹犹豫豫说不出话。
“怎么了?”玉歆温声问道,“可有什么难处?”
殷瑾和道:“没呢!哎呀!瑾秀你快点!”
殷瑾秀被拉得一踉跄,这才露出手里扭捏着的香囊,她低着头,羞涩极了,小声道:“我、我给阿嫂绣、绣了个香囊……”
听声音都带了些哭腔。
玉歆见状,总算明白过来,她主动接过,摸了摸小姑娘的头,笑道:“真好看,我很喜欢,谢谢你。”
殷瑾秀一怔,抬头愣愣看玉歆,忽然捂着脸,掉头跑了。
“哎!”殷瑾和道,“这丫头!跑什么!”
他转而对玉歆道:“她害羞着呢!也不知道在害羞些什么!阿嫂跟我们都是一家人了!前些日子,她说她看见了阿嫂,想给阿嫂绣个香囊,天天闷在屋子里绣花,绣完了高兴得跟小雀儿一样,只盼着阿嫂早点嫁进来。现在反倒不敢见阿嫂,真丢人。”
玉歆不记得什么时候见过她了,道:“瑾秀是个内向的性格,你是哥哥,别欺负她,刚才她都差点被你扯了一跤。”
殷瑾和瞪了瞪眼,忽得也脸红了起来,他盯着玉歆看了一会儿,认真道:“阿嫂教训得是,瑾和记得了。”
玉歆也摸了摸他的头,心想,殷家这俩孩子还挺可爱的。
之后几天,玉歆待在房里学习,天天捧着书本识字习文,殷珏答应给她提供便利,请了教书先生,半月下来,进步飞快,把字都认得差不多了,然后开始研究殷珏给她的账本。
她脑子里有很多现代的经商理念,记账手段也比现在先进很多,她熟练读懂账本之后,便换算成现代的记账方法。
日子一天天过去,忙碌又充实。
殷珏每次回来,都看到玉歆坐在桌边读书,烛火映着她娇柔的面容,神色认真坚毅。
“眼睛不累么?”殷珏在一旁看她,只觉得这女子勤勉异常,比寻常人都要刻苦努力,一开始她所说的想要经商不是虚言,正为此而不断努力,心性之坚毅,叫人佩服。
玉歆摇了摇头,道:“不累,你这就睡了?如果嫌烛光太亮,我带去外间看。”
“没事,”殷珏坐在一旁,也点了烛火,道,“我也看会儿账本。”
玉歆忽的想起一件事情,取了旁边一个账本问殷珏:“凤棠,这些毛织物不是市价暴跌吗?你怎么全都收进来了?不过价格倒是划算许多,比当初卖给严正康那一批还要低廉。”
殷珏问道:“玉姑娘觉得,行商的本质是什么?”
玉歆敛眉思考片刻,道:“买卖。”
殷珏看她一眼,不掩惊讶,笑了笑:“你说得没错,买进卖出原本千秋业,考验商人的是买进与卖出的时机。”
“时机中最重要的一点是信息,”玉歆紧接着他的话道,“凤棠是得了什么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