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殷珏没理会玉歆一时兴起的疯言疯语,从容不迫地应对道:“你们女子商谈,我就不参与了,你玩得开心就好。”
玉歆看他爽快地签下名字,好奇地问:“这一万两,你是真不觉得亏吗?”
“若是从商道来说,自然是亏的。有赔无赚的买卖,一钱铜板也是亏。”
“那你还拍?”玉歆咋舌。
殷珏道:“周成笑仗着贵妃亲眷的身份,在北都横行霸道,这次来商邑,不能叫他觉得,在这个地方他也能称王称霸。一万两,买个妓子,亏,但买他一个下马威,不亏。”
玉歆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可一想到周成笑的背景,忍不住担忧殷珏的处境:“可他一来你就和他对着干,就不怕他更狠地报复回来吗?”
殷珏摇了摇头:“即便我不这么做,他也会伺机找我的麻烦。他这次来商邑,没那么容易走,我也不会让他轻易离开。”
玉歆听出了点秘闻,据她所知,殷家世代生长在商邑,与北都千里之遥,和周成笑能结下什么梁子?可看两人,似是有深仇大恨。
难不成和殷家曾是皇商一事有关?能与北都搭上线的也就只有这点了。
玉歆正凝神细想其中的门道,又听殷珏道:“还有一点,周成笑如今身份水涨船高,家里便给他订了一门婚事,撇去贵妃亲眷镀这一层金,他周成笑是高攀。因而他待妻子分外小心,成婚多年,只敢在外风流,从不把妾室带入家中。这徐姑娘,注定和他一场露水情缘。他不敢闹得太大。”
“还是个耙耳朵。”玉歆笑道。
殷珏听不懂“耙耳朵”的意思,但能从玉歆的笑里读出来是惧内,他道:“所以,我往北都她妻子那儿送去些捕风捉影的消息。他也不会拿徐姑娘怎么样。”
玉歆:“你一早就知道他要来?”
“嗯,”殷珏长睫一敛,道,“只是比预想得还要早。”
“来做什么?”玉歆进一步问道。
“帮人做件事情。”
玉歆一听这说辞,便知道殷珏没打算细说,她只点点头,没再把这件事情挂在心上。
……
这边事情暂了,殷珏便起身离开。
玉歆他们在房里等着后续安排。
江平怡在犹豫要不要回去,她担心玉歆的安全,左思又量,万般不放心地问:“玉姐姐,我们留在这里,万一那周公子折返回来,寻我们的麻烦要怎么办?”
玉歆道:“应该不会的,周成笑挂着官家的名号,这里又是商邑,他占不到多少便宜。更何况,他那样好面子的人,输了拍卖又来闹事更丢面子。”
“这样……”得了纾解,江平怡也想明白其中的道理,“那我就不留在这里陪着姐姐了,时辰不早,该回去了。”
“我让阿蓼派人送你回去,外面天都黑了。”玉歆体贴道。
“嗯,谢谢玉姐姐。”江平怡跟玉歆道了别,便跟着阿蓼出了门。
阿蓼安排好之后,折返回来,脸上挂着担忧的面容,道:“夫人,刚才送江姑娘出门时,出了些事情。她……她那还未入赘进屋的夫婿,也在这窈窕馆里。”
“他?”玉歆皱起眉头,“平怡怎么样了?”
“不太好……”阿蓼同情地摇了摇头,“脸色都白了,我说要上去找他说道说道,但她不肯,像是要假装没看见。”
“这姑娘……”玉歆叹息一声,道,“性格太软了,不对,以于宏的财力,怎么可能来得起窈窕馆?这里一夜,不风流便要几十银吧。”
阿蓼颔首:“要呢。”
“他找的是哪个姑娘?”玉歆问。
“小柳姑娘。”
“去把龟公叫来,我问问。”玉歆思量片刻,还是觉得这事儿不能不管。
在这秦楼楚馆做事的,脑子和眼力都灵光得很,龟公一听玉歆问的问题就知道是谁,他忙道:“于宏于公子!小人记得他!印象深着呢!每回来就点小柳姑娘一个,掏钱不快,掏命根子倒是快得很。”
他忽的意识到面前是两位女子,扬手便给了自己一巴掌:“嘿,小人嘴粗舌笨!这都说得什么腌臜话!”
“没事的。”玉歆把于宏来这儿的情况问了个详细,得知的越多,越是觉得不妙,她挥手让龟公下去,道,“这事儿得让平怡知道,我怀疑于宏拿了铺子里的钱过来嫖.妓,这亲都没成就这样,以后成亲了,以平怡的性格,肯定当不起家。”
刚说完,外头传来声响,是鸨母亲自把徐如是姑娘送过来了。
房门被推开,蒙着面纱的徐如是被送进屋内,徐如是气质优雅,有大家闺秀之风,论其才貌,若不是出身青楼,怕是连宫中都去得。
“徐姑娘方便的话,掀开面纱说话吧,随便坐就行,不用拘束。”玉歆抛下庞杂心思,招呼徐如是随性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