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秦观月回答,他忽然伏身上前,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低声问道,“帝师千里入京为何?越世子改头换面入京为何?帝师在找什么,越世子又在找什么?”
秦观月面上不显,心中却已对眼前这个书生模样的人生起了七分忌惮。
她不冷不淡地回视,“文三公子,这可不是一个问题,你想知道哪一个?”
文昴歌却随意得很,摊手道,“帝师随意。”
秦观月垂眸手指摩挲着杯壁,半晌后抬眸看向他,“我不想回答这几个问题。”
“哈哈哈!”
文昴歌再次大笑,再看秦观月的目光多了几分莫名的欣赏,“在下着实喜欢帝师这般不爱故作聪明的聪明人,帝师真诚以待,在下自也不能虚与委蛇。”
“实不相瞒,在下三年前便已考过科举。”
“大羲年满十五方可院试,文三公子今年不过十六,是在逗我?”
“我参加的不是院试,是殿试,由陛下钦点状元,可惜……我拒绝了。”
他勾唇一笑,轻声如呢喃,“帝师可知为何?”
“为何?”
“因为陛下说封我为正五品朝议大夫,最终因我年纪年幼,封了个朝请大夫。”
朝请大夫虽为从五品,却是个文散官,可对于一个十三岁孩童来说,已是当世少有。
“从五品文散官……”
他低笑一阵,抬眸时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那时我便想,既科举既已才取仕,又为何要以年岁衡量呢?”
他好奇地看着秦观月,问道,“帝师以为呢?”
秦观月唇瓣微启,“这便是官场权势,你无权无势无背景,十三之龄,身居从五品已是天纵奇才。”
文昴歌听完却轻敲着额角,面露苦恼道,“可我觉得我有将相之才呢……”
秦观叶目光微动,看着他的目光带上了一层深意,“自古年少将相者,皆为开国之臣,无有例外。”
文昴歌朝她笑了下,举起那半天没动过的茶杯抿了口,目光投向窗外,轻描淡写道,“帝师你就不是啊。”
“文三公子觉得我抢了你的帝师之位?”
“不敢,帝师当得其位。只是宁为鸡头,不为凤尾。在下当不了宁氏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便只有另辟蹊径。”
他偏头看过来,嘴角含笑,“越氏就很不错。”
秦观月目光一震,“……文三公子说这话,不怕隔墙有耳,连累家族?”
文昴歌不在意地笑笑,忽然看着窗外挑了挑眉,“巧了,真是说人人到。”
秦观月跟着抬头向窗外看过去,呼吸一窒。
那喧闹嘈杂的长街之上,人群之外有一对年轻男女,许是人群拥挤,撞到了那女子,他身旁的男子侧身走在她身侧,微微护着她,十分细心。
那男子一袭靛青色织金锦衣长袍,玉冠束发,站在人群十分显眼,正是越闻天,而那个被他护在身后的女子正是几日不见的何琳。
“男才女貌,郎情妾意,瞧着确有几分般配。”
文昴歌回头看向她,“帝师以为呢?”
秦观月神色淡淡,“我以为文三公子与我谈的是正事。”
文昴歌拍了拍手掌,一脸钦佩,“帝师果真与普通女子不同,视儿女私情于无物。既然如此,不如将他们二位喊来一起吧!”
秦观月一惊,“等等——”
文昴歌有意为之,自然不会听她的。
她话还没说完,他便向不远处的两人挥手,高声大喊,“白世子!上阳郡主!相请不如偶遇,不如一道喝个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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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文弱,嗓子着实不小,街对面的两人老远便抬头看了过来。
何琳只看到了文三,可越闻天是习武之人,目力极佳,一眼便看到了文三身后的秦观月。
秦观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