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
霍枫辞按开手机屏幕。那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生物,腾云驾雾,口吐雷电,即使只是屏幕里网页上的一幅画,那直视着他的幽黑双瞳依然有着凛然不可犯、高高在上的威严。
齐霂身上那现代科学检测不出来的基因,竟然是来自……“麒麟”吗?
冷静强大的人往往只相信自己,正如霍枫辞。他一贯是无神论者,若不是亲眼所见,他无论如何也难相信,麒麟,这只存在于上古神话中的生物竟然能化作人形口吐人言,甚至就以他下属的身份,生活在他身边。
“齐霂的资料查到了吗?”霍枫辞垂眸,敛去眼中久久无法散去的不可思议,淡声问。
秘书递过来资料的手尚在颤抖。
霍枫辞抬头盯了他一眼,冷声:“怕什么。什么怪物神兽,不照样为我霍氏所用?”
秘书是跟随他多年的老人,闻言也就不隐瞒,将发抖的手背到身后,苦笑起来:“先生,不瞒您说,就是因为这个我才害怕……要真是麒麟,那可是神仙哪,一想到这么多年我竟然对神仙呼来喝去的,我,我就连晚上睡觉都不踏实……”
他怕的厉害,一段话都说的哆哆嗦嗦。
霍枫辞翻完资料,将那一叠纸往桌上一放,啪地一声轻响。
并没有什么特别的。齐霂的生父生母都是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而且都在霍氏监控之下。
“你放心。”他看着秘书,沉声道,“他犯不上报复你,要报复,也是冲着我来。”
秘书不由羞愧。他畏惧地看着自己跟随多年的年轻男人,只见对方面色虽还带着几分苍白,但神色从容平静,已是从最初的惊骇中回过神来。
霍先生此时,心里应该很不好受吧……不但被信任喜爱的女孩背叛,最重要的是,他心心念念能够让自己康复的实验品也跟着一并逃走了。期盼了多年、筹谋了多年的愿望一朝化为泡影,比起目睹神话中的生物,只怕这个更令他难以接受吧。
但,到底是霍先生,到了这个时候,还能如此沉稳淡定。秘书心中对他的叹服又多了一分,眼眶却忍不住热了起来。
“不用担心。”霍枫辞看着秘书通红的眼眶,以为他还在担心会遭齐霂报复,淡淡地说:“你忘了他是为什么化为麒麟的么?比起报复我们,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秘书反应过来:“卿卿小姐?”
霍枫辞点点头。修长的双手交叉放在膝上,他顿了顿:“实验品已经兽化,也许会去到一些普通人类无法到达的地方……”
“这样正好。”男人眼底泛起一丝冰冷的笑意,“我们的人找得到,自然最好;找不到,那麒麟神兽会替我们去找。”
*
霍枫辞说的没错。
傅照怀里抱着一个、手里拎着一个从城市阴暗处狂奔,倒真是跑出P城,到了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
P城临海,海边沙滩平缓的地方大多已经被开辟成了海滨浴场,修建了酒店游乐场等等设施,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人满为患,下海游个泳跟下饺子似的。唯独这临着山崖、满是礁石、普通人几乎难以落脚的海边,一年到头也看不到个人影,实在是幽静极了。
山崖上怪石嶙峋,平时只有海鸟栖息,蓦然见到一个“庞然大物”冲过来,惊得全都飞了起来,吱吱喳喳,一时间空气中鸟鸣海声响成一片,雪白的羽毛如雪飘落,久久不绝。
傅照将林卿卿背在身后,让她提着霍普,就在这大雪一般纷然的鸟羽中向上攀援。
锋锐的指爪抠进岩石,划开一道冷白印记。越爬越高,霍普被晃醒了,向下看一眼,立刻又晕过去。
林卿卿搂紧了傅照,腿夹着他禁瘦的腰。她长发的末尾打着卷儿,也跟着一晃一晃,偶尔向前蹭一下傅照的侧脸,蹭的他心痒难耐,手脚噌噌地,爬的更快了。
“抱紧。”少年朗声,笑着嘱咐。
林卿卿依言抱紧了,傅照忽然松开手,膝盖深深曲起,用力向旁边一跳!
一瞬滞空,强化了的利爪已经又抓住岩石,继续攀爬。
林卿卿跳到喉咙口的心脏终于又落回去,她咬着唇,勉强没有出声。
真刺激。
穿梭几个世界,她二十来岁的年纪已经经历了别人一辈子经历不了的事,但这个世界对她来讲,一定会十分难忘。
“怕不怕?”前头传来低沉的笑意。
林卿卿抱紧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轻轻软软地抱怨:“怕呀……怕的。学长可要小心一点。”
“不用怕。”傅照心中涌上一股豪情,他向下看一眼底下已无比渺小的礁石群,声音难得沉稳,“有我在呢。”
林卿卿弯着唇角,将被海风吹得微凉的侧脸贴在他后颈上。
海边的山壁很高,傅照爬了有一会儿,才终于在石壁上一处向内凹的洞穴落脚。
他将林卿卿放下来,对方先将霍普的小笼子往山洞深处放好,才解下自己身上实验室里带出来的密封袋。
“都带了些什么?”傅照坐在一边喘气,眼中的金色慢慢退下去一些,耳朵尾巴和爪子也在渐渐恢复。他看到林卿卿整理东西,忍不住好奇地走过来看。
林卿卿拉开密封条展示给他:她的证件、现金、压缩干粮、一些药物,甚至还有鼠粮。
“好周全。”傅照忍不住抬起嘴角,伸手勾住林卿卿的下巴,拇指揩去她唇角一点灰迹。
他爪子还未全收回去,林卿卿看到了,握着他还带着一层绒毛的手腕,拉住他手指,轻轻摇了摇。
傅照眼底涌出更深的笑意,将那融金般的眸光映得又亮了几分。此时夕阳西下,海上斜阳照进山洞,他挺直鼻梁和漂亮双眸俱是金光璀璨,衬着他清隽面孔精致形容,俊美到不似凡人。
两人就这么手牵着手,并肩坐在山洞边缘,欣赏海上落日。
身处的地方够高,海面上吹上来的风已经没有了腥味,只剩下咸。傅照的瞳色已介于浅棕和金之间,他深呼吸了两口,有些感慨地开口:“可算是出来了。”
“是呀。”林卿卿被折腾的有些累了,软软地低声回答。
方才一通折腾的时候感觉不到什么,一坐下来,才觉得腰酸腿软。
“以前看电视,被关押多年的犯人放出来的时候总会说,外面真好,空气都是甜的……”傅照抬眼望着海面上粼粼金光,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曾经笑骂恣肆的少年,经历过这许多事,到底也磨砺出了几分沉稳。
林卿卿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头一歪靠上他的肩膀,浅浅地笑:“甜吗?”
“空气?不甜。”傅照十分诚实,皱起鼻子,“咸咸的。”
林卿卿抵着他肩头闷笑。
“不过——”身边的少年话锋一转,伸手托起她的脸。
“你是甜的。”
说到最后一个字,她的唇已被他含在口中。
林卿卿唇角更弯,一点浅浅的笑意晕到她眼底,澄澈的眼神浮起一层水光,看了就让人心痒。傅照没有闭眼,一边吻她,一边深深地看进她的眼睛。
真是的,他在心里半是骄傲半是抱怨地想。这个痴女到底有多喜欢自己啊,怎么就亲一下都激动的好像要哭出来似的?
可是她这幅样子真好看啊。眼底的水光映着夕阳,干净又温暖,原本说不上多么绝美的容颜霎时间美的动人心魄,更漫说那一点唇瓣娇润滑嫩,像滑过清露的花瓣儿似的,娇娇滴滴,含久了怕化了,不含着吧,还得努力忍住用力咬下去的冲动。
“卿卿……”少年含着她的唇轻柔吮吻,低喃般叫她的名,“我的……卿卿。”
那带着慨叹的呼唤异常熟悉。林卿卿本已有些迷蒙的双眸蓦然睁开,傅照却已经闭上眼睛,一边难得温柔地亲吻她,一边不容拒绝地按着她的肩膀,将她整个人慢慢往下压。
常年被海风席卷,山洞的地上倒没什么灰尘,只是有细细的砂砾。傅照先用手掌在地上压了压,试了试不痛,只有些麻麻的痒,才放心地一点点将林卿卿那娇软的身体完全放到地上,也不着急,吮一下她舌尖退出来,就在她唇边、鼻尖、侧脸和额头反反复复地轻轻亲吻。
那力道轻的像蝴蝶掠过水面,有种极为珍惜又跃跃欲试的奇异触感。
林卿卿被他弄得全身都酥酥软软提不起力气,不由自主地伸手勾着傅照脖子,在对方又一次吻上她唇角时向后退了退,抵住他鼻尖,浅笑着问:“跑了这么久,不累呀?”
“不累。”傅照低笑,一双眼眸只瞳仁深处带着点灼人的金色,肆无忌惮地盯进她眼眸最深处。
像是要从她的眼睛,直直地看到她的心一般。
“学长不累,我可心疼学长呢。”林卿卿咬着嘴唇笑,浓长睫毛轻轻眨着,眼底一点荡漾微光,说不出的勾人。
傅照喉头滚动,忍不住低下头衔住那一点长睫,将它弄得湿漉漉的,抬眼看着林卿卿,声音喑哑,那语气是七分肆意的笑混着三分恳求:“……一会儿你乖乖的,就是心疼我了。”
他说话的时候,温热干燥的手掌已经掀开林卿卿的裙角,缓缓贴上柔腻肌肤。
……
夕阳落下海平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