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聋又哑而且智障?”
任昭昭一如既往怯怯地注视他,没给反应,锯齿般长短不一的头发又显得她有点滑稽。
高牧瞥过她还牢牢抓在手里的铅笔,眼角扫回桌面,拿起刚刚她写的字帖本,哧声:“我让你回来洗洗睡,你搁这儿练字?”
任昭昭总算回了神似的,攥紧铅笔,翻出她的自制便利贴小本写了几个字递给他:【对不起,还差一张,练完就好】
高牧耸耸眉稍:“你每天都练字?”
任昭昭点头。
“看来你真没想再寻死觅活了。”高牧往书桌丢回她的字帖本,“行,你练,你继续练。”
任昭昭似没听明白,未动弹。
高牧不耐烦地按她坐回椅子里:“让你继续练字你又聋了?”
任昭昭颤巍巍地摊开字帖本,铺展半透明的薄纸一笔一画描摹,认真得十分笨拙。
高牧没走,就站在她身后像个监督她的老师,心道这字帖本看起来不便宜,她倒舍得在这上面花钱:“你为什么要练字?”
任昭昭在她的便利贴小本写:【识字,也想写好字】
高牧记起她被她舅妈强制辍学,但未表现出怜悯:“天天练也没见你的字好看到哪儿去。”
任昭昭默默又道:【高哥,你找我有事?】
高牧半真半假说:“等你练完字,给你做笔录。”
任昭昭做错事没脸见人似的,低垂脑袋,笔尖摩擦纸面:【今晚谢谢你,高哥】
“我让你喊我‘高哥’了吗你就‘高哥’‘高哥’的自来熟?”这个称呼就和他身上的协警制服一样,是他平日狐假虎威的工具,带给他高人一等的傲慢,可高牧莫名不喜欢她也一样的叫法,就像他一直以来享受别人惧怕他的感觉,却不舒服于她表现出的惧怕。
灯光下,任昭昭仰起的脸如新鲜水嫩的荔枝果肉,她睫毛根根分明,眼眸纯粹透彻得令人一眼能望到底。高牧确认她的眼睛真的会讲话,譬如当下她就在无声地询问:不随大家喊他“高哥”,应该喊他什么。
咽了咽发紧的喉头,高牧问:“你知道我全名叫什么吗?”
任昭昭点头。
高牧的虚荣心得到些许慰藉:“知道我全名怎么写吗?”
任昭昭摇头。
高牧立时又不高兴了,夺过她手中的笔,极其霸道地往她的字帖上签名,故意签得很大字,占据白纸大半的位置。
任昭昭一开始明显是想阻止的,但她的手指伸出来一下就怯懦地缩回去了,又不似忍气吞声或者敢怒不敢言,只盯着他“摧残”她的字帖,眼波闪动,隐隐泛出水光,好像他再过分点,她该急哭出来。
高牧深感有趣:“这就是我的全名,现在知道了吗?”
任昭昭点头。
高牧又考她:“怎么拼的知道吗?”
任昭昭再点头。
高牧:“你拼给我看。”
任昭昭要往她的便利贴小本上写。
高牧:“就拼在字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