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此刻的她不能也不可能冷静下来。冰凉的空气从她的口鼻吸入,冷却了她的心,交换出灼热的气体,这是一种过度疲累之后的灼热感。冰冷的心,灼热的血,于胸口郁结,让它们在残酷的此消彼长之中变得野蛮又深沉,又反过来加重了这种疲累,以至于她都无力为自己的处境心生绝望。
她低头看了看地上那些刚才还凶相毕露的杀手,此刻他们的喉间都安插着一枚铜币,这一枚小小的铜钱用它薄弱的身躯永远封住了他们心里那一处罪恶的源泉。
杏娘不知道,此刻她是应该欢喜,还是应该悲伤?
“哈哈哈,塞上孤狼,你何时来的中原?”
“前辈,你今天怎么才来啊?”
“不是我来得迟,是你后来者居上了。”
一个雄壮爽朗的笑声从湖面上由远而近传来。众人尽皆延颈循声望去,来人乃是一个相貌威武的虬髯大汉,他的衣着打扮和他的笑声一样豪放不拘,宽衣博带,大袖飘飘;身形健阔,步履招摇;蹑水而来,如风而至;凌波微步,却未在湖面上留下半点体重的痕迹。
掠过湖面后,他在杏娘和那位耳后黥刺诨名为“塞上孤狼”的男子之间居中立定。杏娘仔细地观察着其人侧貌,眼睛里流露出七分惶惑和三分警惕。
“前辈面前,晚辈不敢居先。”
听着语气,二人相识,那晚辈对这前辈似乎也颇为敬重。
“呵呵,”前辈未置可否地淡然一笑,然后道,“你难得来中原,怎么就盯上这几个人了?”
“前辈,您这话可是说反了吧!明明是你一早就盯上了这几个人,怎的却来说我?”那“塞上孤狼”用他那充满恶意的腔调解开了杏娘心中的某个疑惑,同时又给杏娘制造了一个更大的疑惑——他,这虬髯大汉,果然是一早就跟着我们的,可他为什么要跟着我们?是何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