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个敛声屏气,交换着眼神。身边刚才还赞颂杏娘英勇的人这时纷纷掩面侧身而立,一副畏缩缩的样子,站在人后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杏娘隐约听到些许风声。
“坏了,坏了,是曹衙内啊。这小娘子惨了!”
“谁让她多管闲事呢,救一个小叫花子有什么好,得罪了曹衙内,可有她好果子吃!”
“嘿嘿,这小娘子身手不错哩,敢从高衙内马下救人,说不定来历不小呢。”
说话者大有唯恐天下不乱之态,或同情、或冷漠、或叹息、或害怕,还有不少人见状赶紧溜跑了的。
冬日烈烈,飘风发发。杏娘到得此刻,已然意识到自己惹祸了。
回头再看那坠马的簪花少年曹衙内,虽然猝然落马,让他受了不小的惊吓,但得益于他那一身油脂肥膏,倒未落下什么严重的伤势。身边的几个人见那马忽然失控发狂,早已吓得魂不附体,滚鞍下马,将曹衙内从那一堆被马撞毁的彩楼残骸之中搀扶出来,为其擦衣抹鞋,整巾束袍,甚是殷谨,无有一丝懈怠。
曹衙内口吐一口恶气,在众人七手八脚的搀扶之下,笨拙地从地上站了起来,臃肿的肉躯在一起一倒之间摇晃着,好像是在努力地寻找平衡。身体的失衡,让他一时说不出话来,喉咙里齁齁地发出频促的喘息声。
那些自以为落叶知秋的随从未等曹衙内发话,先以风雷之势对肇事之畜生和人进行了一顿极为凶恶的抨击与痛骂,其他人未能先声夺人,只好附和着在他们的声音之后叫嚷怒骂。唾沫横飞,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子令人作呕的恶臭。
所有人都以为这位簪花少年曹衙内这次肯定会雷霆大怒,杏娘这次肯定要倒霉了。但结果,出乎意料。
“娘子,可有伤到啊?”
这位曹衙内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展示了自己的大度。这让那些幸灾乐祸的看客们不免有些失望。曹衙内的那些随从们也是愣了好长时间,他们面面相觑,都在竭力揣摩这位少年的心思。尽管曹衙内脸上的笑容看似真诚而友善,但他们一致认定这个笑容不怀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