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祁穆飞才回应道,语气和表情一如平常,只有眼神里泛起了一丝沉淀已久却依旧难以自已的苦涩。
“让松音和丁香好生陪着!你再派些得力能干的人手过去帮忙。记着,要挑些那些话少的本分人。夫人身子弱,这随行的一应物事儿,更需仔细些,齐全些。不要有什么疏漏,你身为管家,多费点心,好好督办,别总让松音一个人忙活。”
尽管“一切由她”,尽管黄柏办事从来妥当,但祁穆飞还是密密地嘱咐了一番。或许是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啰嗦”,说完之后,他将目光不自然地转向了别处。
“谁来了?”二人说话间,已来到了玲珑玉湖,看到北岸覆雪之处有一些稀疏错杂的脚印,祁穆飞不禁问道。
“哦,昨天约定的邓林邓公子来了。”黄柏这时才禀告道。预感到祁穆飞会责怪,他又道,“我已经将他们领到玉川阁了,眼下,竹茹阁主正陪着呢。”
“那您老不早说,白叫客人等着。”祁穆飞略埋怨了一句,然后,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可走出没多远,他复又放慢了脚步,“他们?他不是一个人来的?”
“邓公子今天来的时候,还带了两位女使……”
听出黄柏话中有话,祁穆飞回头对杜衡命道:“杜衡,你先回素问轩,把今天的功课好好温习一遍。”杜衡是祁穆飞的徒弟,一向惟师命是从,祁穆飞这一发话,他马上告退离开了。
将杜衡支开后,祁穆飞才问道:“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黄柏勾眼看杜衡的身影逐渐隐没,方才说道:“上次邓公子来的时候,是一个人来的。”他这句话没有说透。祁穆飞凝眉望了一眼黄柏,仿佛嗅出了一丝蹊跷。
“上次陆英回来不是说他住在百越春吗?”祁穆飞问道。
“是的,”黄柏进一步答道,“而且还是百越春的‘红杏飘香居’!”
百越春乃是姑苏五家待客沽酒的指定酒家,其背后的主人正是姑苏吴家。而这“红杏飘香居”更是姑苏吴家掌门吴希夷亲点为天字一号的客房。那“红杏飘香居”的五字匾额还是其亲笔题写的。
祁穆飞忖道:“那他是九叔的贵客?”
黄柏迟疑地摇了摇头:“按说这‘红杏飘香居’的贵客,自当是吴家的上宾。可那天陆英去的时候,并没有见到吴家有人在那接待。而且看吴老六对他的态度,好像也不是什么深交……”
“唔——”祁穆飞若有所思地再次举步向着玉川阁走去。
“哎,只怪陆英这小子嘴太笨,一时半刻也没问出什么来。”黄柏道。
祁穆飞瞥了他一眼,“陆英如何能撬开吴六叔的嘴?就算是你,恐怕也未必能吧。”
黄柏赧赧一笑,又道:“不过,陆英去的时候倒是遇到一个人。”
“谁?”
“月诸使者!”
“他?他去作什么?”祁穆飞好奇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