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邓林愕然地把头抬起来后,他又以一种钦佩而赞赏的口吻道,“邓贤弟在秀州、严州两次救人起死回生,早已传遍天下,名噪杏林了。”
邓林没想到祁穆飞会提起自己昔年的两桩旧事来,一桩他救了一身两命的孕妇,另一桩他救了一个疯疯癫癫的少爷。
这两次救人,均为邓林亲手施治,不啻为邓林平生最得意的两次医案。
虽然邓林平日缄口不提,但这两桩旧事最后还是不胫而走,成为一时美谈。盖因他有一个无话不谈的好朋友——酒!只要他手头稍微宽裕些,“两人”的话就更多了。
忽然祁穆飞语气一转,又道:“人命至重,有贵千金。可你看当下不死于病而死于医的,不乏其人。而当下不熟医典不明医理,便言能医断症的,亦不在少数。这些人实在是罔顾性命,枉为人医!”
邓林不无凝重地叹息了一声,脑袋不无失望地摇了两下,脸上也随即浮出了几分义愤之色。
“放眼当今同行侪辈之中,似贤弟这般仁心仁术的,已经不多了。”
祁穆飞的这一声赞美,来得有些突然,邓林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迨及反应过来,邓林忙难为情地摆手道:“哎,不过是浪得虚名而已,小弟哪会医治死人,不过是那些江湖朋友抬举小弟,胡乱吹捧的。”
“其实,那两次都不过是病患遇人不淑,碰到了些装神弄鬼的巫医,就如祁兄所言,那些人全无活人之心,满脑子只有那几个臭铜钿。”邓林说得有些激动,不意连唾沫都喷洒了出来,他都浑然不觉。
“古人云‘凡大医治病,必当安神定志,无欲无求。’可如今世风日下,但凡有点医术的人,就恃己所长,专心经略财物,真是草菅人命!”邓林越说越气愤,说到恼火处,他霍地拍案而起,似是要与那些医德败坏之人攘袂相搏。
“公子,莫要气坏了自己身子!这老话说的好,‘人发善愿,天必从之;人发恶愿,天必除之。’这些人做得这些亏心事,肯定会遭报应的。”一旁的小缃从旁劝抚道,不过,她眼睛的那团火可丝毫不逊于邓林的。
从方才到现在,小缃一直默默地听着祁穆飞对邓林赞不绝口,神情俨然,其言凿凿,似是由衷之言,而非虚情假意。这让她未曾意料到的——这穷小子果真有两下子呢?
恍然间,小缃心中一种钦服激赏之情不禁油然而生,而钦服激赏之人正是方才她还不屑兼不满的邓林邓郎中。
心存敬服,眼神之中自然也就多了几分恭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