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无疑是在挑战祁家两位当家主人的权威!
这样的挑战,无疑是以卵击石,结果可想而知。
师潇羽弯下了她倔强的膝盖,但她没有弯下她的头颅,她要把自己的泪水留在了眼睛里,用泪水洗过的眼睛,看事情会更清楚,看人会更真切。
彼时的她就这样被泪水模糊了自己的双眼,泪水里的他是扭曲的、是破碎的、是狰狞的,而作痛的膝盖又让那一刻所有的感觉与感受都变得异常的真实与真切,以致这么久以来,她都未曾忘记那一刻落地的双膝所带给她的教训;而他也未曾忘记那一刻那一双噙满泪水的眼睛所带给他的切肤之痛。
江绿衣上前搀扶,但师潇羽始终未肯起身,无奈,她只好向祁穆飞寻求帮助;祁穆飞原想故念初犯、从轻发落,但师潇羽却置之一笑,不领其情,只求依家规惩处。
是而,那一夜,师潇羽独自一人在那阴冷肃静的清徽堂跪了一夜。江绿衣忧急,在素问轩中恳求祁穆飞宽恕,但是祁穆飞都严词拒绝了。
那一夜,残灯孤影,一宿无眠。
素问轩中,祁穆飞彻夜掌灯披阅,炉内香霭袅袅,案头卷帙磊磊。那穿花绕室的滴漏之声,在凄清的夜晚显得格外空寂冷落,时而还可闻得落叶飘零、拂窗敲砌的声音。
这一叶叶、一声声,直扰得他整夜心绪不宁,这凄冷幽暗的黑夜为何迟迟不亮,究竟何时才能再见光明、再复温暖呢?他竟然有些焦急,切切地期盼着破曙时分。
天还未亮,寅时过半,便听得窗外几声鸟鸣鸡喔,祁穆飞捏捏了眉心。
起身踱步院中,孤独的身影孤独的心。
虽然如今他已经有两位夫人,原本可以悠然自乐地坐享齐人之福,但他很清楚自己依旧无法像平常人一样轻易的舒展笑容。想到师潇羽倔强不屈的神情,想到师潇羽黯然离去的背影,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匆匆向外走去。
和今天一样,祁穆飞呆呆地站立在这里,久久不敢靠近。若说两年前的他,是因为有些愠恼,那今日的他又为何裹足不前呢?他自己也不清楚,也不想去弄清楚。但想到两年前他进入清徽堂后的情景,他便再也不敢停留。
两年前,祁穆飞走进清徽堂后,见松音和丁香跪在外院中,只师潇羽一人在内院跪着。祁穆飞当场就责问起二人为何不进去随侍。
二人满目惺忪满脸憔悴,见到祁穆飞又不得不强打精神,一脸敬畏地恭声作答,得知是师潇羽执意如此时,祁穆飞便也不再追究。
祁穆飞正色敛衣,端着一门之主的威严,秉着祁家子孙的恭敬,向祠堂内院走去,临近内院入口处,他清咳了几声,就像是小时候玩捉迷藏一样,既是虚张声势,也是在有意向里面的人传达某个特殊的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