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说银钗被人改过,他墨尘见到第一眼就定能辨识出来,断不可能还要看第二遍。既然一早就知道原本的破解文书已经失效,为什么还要把这错误的破解方法给杏娘呢?若不是误中副车,由小缃代杏娘挡了这一煞,那遭厄的便是杏娘?他怎能如此不顾后果?
纵然他不知道是吴九叔护送杏娘来平江府的,他也该知道杏娘住的是九叔指定的“红杏飘香居”啊。
除非他墨尘一早就知道银钗的杀伤力并不致命!
可是这样无端的让杏娘受伤,于他墨尘又有什么好处呢?他与杏娘素不相识,自无积怨可言,那他为何明知九叔的这位贵客将有危险却依然坐视不理,反而还要做这个“帮凶”?
还有那昆仑觞是什么酒?九叔为何一直面露难色?从小在吴家酒坛子边玩耍嬉戏长大起来的师潇羽自己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个酒。墨尘并非嗜酒之徒,他要这一百斤酒来做什么?
师潇羽百思不得其解,从银钗突然出现到杏娘来平江,再到小缃无端中毒,再到这一百斤昆仑觞,这一切看似都与墨尘无直接关系,可师潇羽总觉得这一切都与他脱不了干系。
还有一个师潇羽本人最关心的问题:小缃中的是三苗族的毒,墨允智和祁元命中的是三苗族的毒,师潇羽她自己也是三苗族的毒,这其中究竟有何关联?
虽然师潇羽心中有很多疑惑,但有一件事是肯定的:在银钗上下“幽冥毒”这种事绝不是墨尘所为。
触摸着自己冷冰冰的双手,师潇羽感觉自己身体内流动的血都是冰冷的。
“各位久等了。”
正当邓林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墨尘赞不绝口的时候,祁穆飞从后堂转身出来了,尽管在出来前,他洗手净面,拭去了鬓角的汗水和满面的疲倦,但用眼过度的劳累在眼白之中所呈现出来的浑浊,是无法即刻抹得去的。
“祁兄,小缃娘子怎么样了?”邓林冲在最前头问道。
杏娘紧随其后迎了上来,没有看到小缃的身影,她略有些失望,但她的目光之中还抱着一丝希望。
祁穆飞郑重而恭敬地向杏娘回道:“杏娘,小缃是你的女使,按例,她的病情,我只能说与你一人听。”
“祁爷,今日在场的人,与我与小缃不是过命之交,便是莫逆之交,大家都非外人,您但说无妨。”杏娘坦然道。
“好!既然你这么说,那祁某就直言相告了。”祁穆飞朝身后的紫菀一扬手。
菀双手托盘,躬身上前,道:“方才娘子说过,小缃是为银钗所伤才致昏迷的。不过方才我和落葵已为她再三检查过,她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伤痕。不过……在她右手大拇指的指缝里发现了这一根芒针。”
这时众人近前相视,只见紫菀双手托着的圆盘中置有一银钵,但粗粗一看,里面空无一物,是而杯莫停正眼都不瞧一眼,便自动放弃了这“欣赏异物”的机会。
邓林兀自不信,又揉了揉眼睛,俯身细看,紫菀还善解人意地为之托高了些许。
让这么一位芳容端丽的侍姝为自己曲臂举盘,邓林讪讪一笑,然后低头定睛一看,蓦地发现了一根长约一毫细如麦芒的芒针,实在太过细小,初时竟未发现。
不过,依然还是杏娘快人一步,抢在邓林前头看到了这个细如尘末的凶器:“是此物害小缃昏迷的?”
祁穆飞点了点头:“此物并未深入体内,原不足以伤人筋骨,更不足以取人性命。”
“可它上面的毒却是致命的。”师潇羽毫不婉转地道出了祁穆飞未说完的下半句话,祁穆飞转过目光来睨了师潇羽一眼,似乎是在责怪她不该胡乱置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