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晌,师潇羽抬起右手,支起了她右边腮颊,嘴里念念有词道:“他俩总是一副冤家路窄的样子,这一路过去可不知要生出什么事来。”她的目光好似茫然地集中在虚空中的某一点,略显疲倦的眼神里透着某种不真切的担忧。
“你是担心柳云辞,还是担心邓林?”祁穆飞漫不经心地从地上拾起一根枯枝,百无聊赖地挥舞起来。
“自然是担心邓公子啦。柳云辞有什么好担心的,他这个人风花雪月无一不精,还惯会欺负人,我是怕邓公子和他处久了……白沙在涅,与之俱黑。”
关于这个问题,师潇羽会怎么回答,祁穆飞在问之前就已经猜到了,所以,他真正想问的是:
“那你还提议让柳云辞陪同?”
祁穆飞的表达并无嘲笑讥刺之意,只不过于师潇羽听来,这个问题正好戳中了哑穴。
良久,小脸鼓胀的师潇羽才声辩道:“我原没有想那么多嘛。”
与这个理不直而气壮如牛的声音作配合的是师潇羽懊恼的一个扪膝动作,那双目含怨的眼神似乎还在怪祁穆飞。
“我总觉得这昆仑觞的事有蹊跷,但是我又说不出来哪里蹊跷,墨尘的话说得好似合情,但我总觉得哪里不合理。所以我就想找我们五门中的一个人和邓林一起去,这个人得武艺高强,而且在五门之中得有一定的分量,这样就算墨尘有什么诡计,也有人能帮着邓林出头说话,而不必因为他是墨五爷而有所忌惮。”
“这个人我想了好久,原本九叔是最合适的人选,他在乌程那边的人脉极广,找一个人当不费事,可是你也说了,他和竹枝叟有隙,就算他找到了,那竹枝叟也未必会给他酒,况且杏姐姐眼下要去九嶷,他根本就无暇分身。这退而求其次,除了柳云辞,我也想不到第二个人了。”
师潇羽半吞半吐地道出了她的初衷,她本不想说出来的,因为万一被柳云辞知道他是她别无选择的选择,他一定会恼羞成怒。
可她最后还是说了,至于原因,她自己也说不清,或许这就是寒香亭的魔力。而这种奇特的魔力,对她,对他,都是一样不可抗拒的。
沉默的祁穆飞摩挲着干枯而粗糙的树皮,好似在对那个一不小心就上了女人的当的柳云辞表示悲悯,但俄而,他又不禁有些羡慕柳云辞。
在墨尘的整个布局之中,柳云辞本是一个与之无关的局外人,而今却因为一个女人的一个赌约,让这个人也参与了进来,好似所有的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祁穆飞不知道这样的天意有什么深意,但他觉得师潇羽这步意外之棋走得极妙,也许这就是她的天赋。
有时候不经意的阴差阳错,恰恰成就了另一番因缘际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