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师兄被责罚,对大师兄有什么好处?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什么好处?!呵呵,你不明白也对,那是因为你还不够优秀。等过几年你下巴上的几根毛长齐了,你就懂了。”
“不,那一定是大师兄捡到的。如果大师兄真的要害二师兄被师父责罚,二师兄丢失羽巾的时候,大师兄就去师父跟前告状不就行了,何必等到今天?”
“是啊,可大师兄既然捡到了,为何这么多天都不还给二师哥呢?我们天天在一起,难道就没有任何机会?”
“……”
这五个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有人仗义执言,有人煽风点火,有人人云亦云,有人心怀鬼胎,也有人默不作声。他们的心情各有不同,神色也各有不同,每个人的脸上都淋漓尽致地显露着身为看客的心理活动。
人面相似,人心不同。人世间最难画就的,莫过于此。
几天前,白石桥不小心弄丢了自己的羽巾,他怕师父责罚,谁也没说。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他遗失羽巾的事情很快就被他那位拿着鸡毛当令箭的大师兄白石湫给知道了。
白石湫狠狠地训斥了他一顿,然后瞒着师父和众师弟,帮他四处找寻羽巾的下落,终于在一家他们曾经落脚的客栈之中找到了那方羽巾。
白石湫原本想趁着白石桥和师父分开的时候,将羽巾偷偷还给师弟,可他那位师弟害怕师兄背着他在师父面前告他的状,是而这几天日日侍奉在师父跟前,须臾不离身。
所以白石湫也就一直没有机会物归原主。
直到今日,青枫浦师徒八人与二樵客混战之时,昆莫为了转移白石湫的注意力,往他胸口虚意一探,白石湫猝不及防,误以为对方使出了什么极凶恶之招数,急忙翻袖卷身。
仓猝掩袖之际,昆莫从其袖间顺走了这方羽巾,并趁机为铁笛龙典璧豁开了一线脱身之隙。
不过白石湫一直未曾察觉,直至杏娘将这方“桥”字羽巾展现于人前时,他才发觉。
白石桥的眼睛里写着疑惑,可白石湫却没有解释,看他耿直的眼神,似乎还在反问对方:就是这么回事,有什么好解释的?有时候,这位大师兄的想法就是这样迂阔。
白石桥不得不反问自己:“他为什么要这么说?他是帮我,还是害我?如果他真的害我,他不说话不就行了。这个人真是蠢笨至极……”
想着想着,他恍然眼前一亮,他感觉到自己的那颗心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刺了一下,一种从未有过的东西从他的心里流了出来。而这种东西叫什么,则要到今日更晚些的时候,他才清晰地记出来,它叫羞惭。
“闭嘴!”白石桥突然冲着身后那群“看客”厉声喊道,而后他转过脸来,向着白石湫问道:“湫师兄,敢不敢跟我联手,让这两个女人永远闭嘴?”
白石湫愣了一下,然后又一次不假思索地回道:“我正有此意!”
一场恶战,已在所难免。
而袖手旁观的白露寒却一直不动声色,可他的内心远比表面来得复杂的多。
“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就这样顺顺利利地拿到息心丸的。”白露寒不无沮丧地跟自己说道,但很快他又发狂似的跟自己嘶吼起来。
“白露曦,白师哥!你可真是我的好师哥啊。你都死了那么久了,还阴魂不散缠着我。呵呵……你以为这样就可以赢我?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抢回你的位子?你以为这样就可以重获师父的欢心?你妄想!你一辈子都别想!”
谁都没有觉察此刻的白露寒内心有多么的扭曲,谁也没有注意到此刻他那副表皮之下的面目有多么的狰狞。
白露寒早已看出杏娘的身手不及他那两位弟子,也看出了师潇羽说话之底气皆来自于马车内的那个人。否则,凭这两个女子,是根本不可能制住白石桥的。不用多想,那人定是祁穆飞!
“正好也让他瞧瞧我青枫浦的厉害。”白露寒暗暗地想道,“只要他知道我青枫浦也是不好惹的,那我和他的那笔交易倒也可以省去一些讨价还价的力气。”
祁穆飞一直不肯现出他的庐山真面目,白露寒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不安定,只恐对方暗伏着什么阴招以作彼方议价之筹码。刻下,石桥与石湫二人联手出击,这两位女子定然是招架不住的,待其落败之时,他祁穆飞定然会出面,到时我再喝令二人住手不迟。
所以,他选择了袖手旁观,只是在二人交兵之时,装模作样地喊了一句“切莫伤了祁夫人!”同时,他也向白石窟递出了一个眼色,在那个眼色里他赋予了白石窟一项特权:不必事事请示,该出手时就出手。
于绣羽白头翁白露寒而言,他根本不在乎白石桥是否真的丢失了羽巾,也不在乎白石桥是否真的和祁夫人有过什么私下交易,他不在乎白石湫是否真的对自己谎报了二樵客的去向,也不在乎白石湫适才是否真的有纵敌害己之心,他在乎的只是这只煮熟的鸭子会不会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