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少了一个?”
“啊?!”田二一愣,但旋而他即明白了过来,一双鹘鸰也似的眼中睛左右一睖巡,胸膛里的那颗心登时猛跳了起来,脊背也是一阵冰凉,心慌意乱间,他往外睃了一眼,似是要以此来暗示祁穆飞什么。
“你看你,平时这眼睛比谁都快,怎么现在倒不灵光了,这少了一个茶杯都见不着。还要祁爷来提醒你!”杏娘最先领会其“暗示”,也是最先生出反应来。
“哎呀,你看我这眼拙的,把这要紧的事儿给忘了。我这就去取新的杯子来。”田二瞧了一眼桌上五个茶杯,一拍脑门,自责自怨了一通,然后马上又笑盈盈地去了。
“暗月的尸首不见了。”田二走后,南星小声禀报道。
“会是谁啊?”师潇羽的声音比南星更低。
“应该是她的仇家吧。”吴希夷说道,语气有些不确定。
“人都死了,他偷这尸体去干吗?”师潇羽问道。
“可能是他们的仇恨太深了,纵然这人死了,他也不肯放过。”南星道,“我听说,那七星的尸体被人发现时,面目已全部被人用刀毁损,惨不忍睹。”
“这是多大的仇啊?竟下如此毒手!”尽管师潇羽也知道这暗月七星恶迹昭着,罄竹难书,但听到这八人最后死而不安的下场,心头也不觉惨然。
“好啦,不说了。这一大早的说这些不干不净的东西,冲撞了我事小,倒了你自己胃口,那可是大事啦。”杏娘亲抚着师潇羽的手背,半是玩笑半是宽解道。
师潇羽粲然一笑,明媚的笑靥里一束温暖的阳光徐徐舒展开来,一点一点地驱散了天空的阴霾,也驱散了落叶上的霜寒。
惟有一旁的祁穆飞一直沉默不语,不过,他平常就是这副模样,所以也没有人觉得异常。
能在竹茹和南星眼皮子底下把暗月的尸体偷走,此人的轻功非同一般。“他”的踏鹊枝应该已练到这般境界了。祁穆飞于心下暗暗思忖道。
田二再次踅转进来时,除了带来了一个崭新的茶杯,还送来了六人的早餐。
梅花包子、灌汤馒头、芙蓉饼、白肉胡饼、炙焦金花饼、四色兜子、澄沙团子、糟瓜齑、樱桃煎、软羊面、笋泼面、黄松糕、猪油糕、定胜糕、三脆羹、百味羹,十多样菜,热乎乎香喷喷的,顷刻间就齐整整地摆了一桌子。
末了,还单独给师潇羽上了一碗薄皮丁香馄饨,给吴希夷上了一碗牛肉面、一碗“一大口”和一壶“七星陈酿”。
竹茹和南星本想插手帮忙,那田二却道:“两位女公子,别动,这是小的活儿。”
“贵店的早饭可真是丰盛啊?”南星一脸诧异地望着这一桌鲜香扑鼻的早饭,口中的涎水不住地流,却也不敢先动筷子。
“这是咱们掌柜的特意嘱咐厨房给你们做的。”说着,田二躬下身来,十分恭谨地言道,“昨晚东厢的事儿,原不干几位客官的事儿,可几位还是很慷慨地施与了修缮之费,掌柜的很是感激。原本呢他是打算要当面道谢的,可不巧这西厢出了事,官府传唤,他不得不往,是以,他命厨房备下些些酒菜,聊表寸心,愿诸位勿辞为幸。”
听着田二的话,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转向了座下一人,而他,面色依旧,神色淡然,好似已经全然忘记了昨晚的慷慨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