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细风拂过他的眼眸,瞬时挼碎了他的回忆,支离破碎的回忆带着点点相思乘风而去,留下了无尽的烦恼。
他凝望了片刻,将目光回到眼前。
“你俩都是心底善良心思纯净的人,所以会喜欢一样的东西。”昆莫半是赞许半是怀念地含笑说道,“风铎驻檐下,世世得好音。你也是这样相信的吧?”
他脸上的笑容温和而亲切,委婉地夹杂着一丝淡淡的戏嘲之意,就和当初他第一次听说这句话时的反应一样——尽管他深不以为然,但他决不会用自己的观点打扰你对它的虔敬之心。
一个在苍鹰的羽翼下不断周旋不断搏击才存活下来的人,确实很难相信这样的无稽之言!
“原来那个铃铎是秦姑姑送的!”师潇羽的一根心弦蓦地动了一下,不意拈出了一段幽微而虚渺的心曲。心曲杳杳,余音袅袅,师潇羽的心头不觉对那秦樵关北阙楼上的铃铎生出了几分神往之意。
半晌,她低头默默地问了一句:“秦姑姑走了这么多年,真的一点消息都没有吗?”
昆莫给铁鹞子倒了一杯酒,迟疑的脸上似乎在酝酿措辞,又似乎在寻找答案,默然半晌,他才道:“也不是没有,只是每次不是消息来得晚,就是我们去得迟了,总是——错过了。”
错过二字,说来简单,却是饱含了太多无法言说的心酸。
“怎会这样?”师潇羽凝眉思忖,“既然有消息,那就说明秦姑姑还好好地活着呢。可既然她还活着,为什么不回来找你们呢?如今整个江湖都知道你俩在找秦姑姑,她不可能不知道。难道是她自己不想回来?”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铁鹞子连声喊道,“她定是被什么歹人给挟持了,脱不开身。每次我们一到,那混蛋就带着月儿跑了!可恨!可恶!”
尽管师潇羽已经把话说得很谨慎很柔缓,可在铁鹞子这里,她的这两个问题依然惊起了万丈飞浪,他愤怒地控诉着,拼命地呼喊着,痛苦地咆哮着,那几乎嵌入桌面的拳头也在磔磔作响。
六年来,他努力编织了一千种一万种秦楼月不回来的理由,惟有师潇羽说的那一条,他不愿去想,也不敢去想,因为只要一想到她为什么不想回来,他便会觉得心痛。
凄凉的风打在他那张沧桑而狰狞的脸上,无情地诉说着他的不完美早就配不上那个完美的她!
——这丫头说的没错,我有什么资格再叫她“月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