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潇羽眼眸一转,嘿嘿笑道:“对,就要那三道茄子!”
自打进这个门,两人的对答还是第一次如此顺利如此爽快,铁鹞子嘴角微微一动,说不清是他的内心在窃笑,还是他的面部肌肉在搐动,反正都不由自主。
铁鹞子一声应诺,便将后脚带出了门外。
听着他那高低不平的脚步声缓慢地消失在楼梯的尽头,昆莫沉吟了半晌,相比六年前,他的脚步变慢了啊。
而他身后的师潇羽并未注意到那铁鹞子的脚步声与常人有何异样,漫不经意地瞥了一眼昆莫后,她悠闲地取过一个新的杯盏,洗盏、炙盏、注酒,然后置于身旁的座位前。
“昆叔叔,坐下来喝一杯热酒吧。”师潇羽这一声“昆叔叔”叫得可是亲热,亲热得有些不怀好意。
“祁夫人,你身子弱,这酒太烈,还是喝茶吧。”昆莫这一声“祁夫人”叫得却是生分,生分得有些刻意。
“昆叔叔,喝酒也好,喝茶也罢,您总要先坐下来嘛。打进门来,你就没好好坐下来过,不累吗?”师潇羽的声音甜中带柔,既乖巧又温顺,俨然一位贴心的晚辈。
“您要是觉得咱俩同桌,有违齿序,不合礼数,那我站着好了,您是长辈,理当我站着,您坐着。”说着,师潇羽身子微微前倾,便要起身。
“祁夫人不必客气,就像我们昨天第一次见面那样好了。”昆莫横过手中箫,看似无意地落在了师潇羽的左肩肩头,“你我都不是喜欢虚情假意的人。”
师潇羽微微颔首,两肩一松,前倾的身子也随即向后靠去。
这一幕,看似很和谐也很默契,不过很显然,他们俩貌合神离,各怀鬼胎,一位想拉近距离,而另外一位则全无此意。
两人闲坐片刻,师潇羽问了昆莫一个问题:“昆叔叔,你知道为什么典叔叔不许别人碰这五碗面啊?”
“于你而言,这只是一碗面,于他而言,这是师父于他的恩情。”
“怎么说?”
“昔年师兄落魄之际,是师父救了他,还把他老人家最爱的臊子面送了一碗给他。师兄感念师父恩情,所以每次吃臊子面,他都只吃四碗,第五碗留着不动。”
“看他一脸凶相,他倒是个有情有义的人。”
“若非他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你还能活到现在?”
“是啊,若非他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你还能活到现在?”
两人心照不宣地相对觑了一眼,然后又各自将目光引向了别处。
“说吧,你支开他,想说什么?”昆莫抚着箫身道。
“我就喜欢昆叔叔您这样说话,不绕弯子。”师潇羽不无讽刺地微微一笑道,“既然你这么直接地问我,那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你昆吾刀里的那方羽巾是你故意放进去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