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莫这句恭维并无奉承之意也无讥刺之意,他确实对师潇羽的耳力感到惊讶与佩服。
他自以为昨晚他来去七星楼已是十分小心谨慎,楼上的人不仔细听根本无法察觉,可是没想到他的那点动静还是没能逃过她的那双耳朵。
“昨晚我之所以不现身,是因为我不想坏了世侄女的那一场好戏。之所以后来我又回来,是因为侄女的箫声实在叫人神往,不忍错过。”
昆莫凝视着东坡壶上的轻烟,壶中已是二沸了,蟹眼已过鱼眼生,飕飕欲作松风鸣。他舀出来一瓢水放置一旁,将茶末投入壶中。
“那六年前,昆叔叔于秦樵关门前去而复返,又是因为谁的箫声?”师潇羽这一问问得突然,一下子让昆莫颜色大变。她原本只是顺着话题随口一问,并不存什么用心,也没有什么深意,却意外地收到了“出其不意”的效果。
只见昆莫低着头,无神地望着自己身前的酒杯,犹似望着半壁深渊,而那不透一丝光亮的渊底也正张着它那深邃而险恶的眼睛凝望着他,陡然间,他的脸上凝结出了一层寒光凛凛的冰霜。
“你要问的就是这个?”冰霜挟着一道锐利的寒芒从师潇羽眼前掠过。
师潇羽心头猛然一惊,没有作答。
“是你想问,还是有人假你之口来问的?”
“我师潇羽什么人,焉能屈身作他人喉舌?”
“那你问来做什么?”
“今日你和典叔叔要我在你俩之中决出你们秦樵关的掌门人,这一是出于对小侄女我的信任,二者也是你心中已经有决断了吧?”
虽说师潇羽和杏娘学习鉴貌辨色,只是学了个皮毛,但她偏是个胆大于身的人,就算没有十分的把握,她也敢拿出十二分的勇气来放手一试。
适才铁鹞子提议给师潇羽做一碗臊子面来的时候,师潇羽注意到昆莫并未出言劝阻,脸上的表情也微有正合我意的意思,而后铁鹞子走的时候,他对那脚步声的关注,更让师潇羽确信他是想趁铁鹞子不在的时候提前决定这场比试的“结果”。
“所以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做这样的决断?为什么要放弃掌门之位?”至于这个“结果”,在她开口之前,她其实并无十分的把握,但这话一出口,一看到昆莫的反应,她那紧握酒杯的手心就瞬时没了之前的忐忑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