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阵轩内,铁鹞子怔怔不语,如此新颖的下楼方式,真够大胆!真够独特!年轻就是任性!殊不知,一飞冲天,一往无前,都是需要代价的。
末了,铁鹞子抚着那根铁笛上的豁口,慨然道:年轻真好,可惜你和我都回不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昆莫悠悠醒转过来。
然后,二人相扶相倚,准备乘舟而下。
出门之前,昆莫看了那一眼纸条,自己久不提笔,这字确实难看了不少。
他一脸厌恶地将那张纸条丢进了正烧得通红的石鼎之中,“哧啦”一声,鼎中火舌上窜,天干物燥,风助火势,一下子火冒三丈,瞬间吞没了这张褶皱的纸条,连带着那一座望江楼也成了它的陪葬。
待二人行至江心,坐舟观火,望江楼上已是浓烟滚滚,火光冲天,望江楼下呼天抢地,鬼哭狼嚎。昆莫瞥了一眼,那个眼神很冷淡,事不关己,置之不问,这不就是他们多年来的江湖之道么!
“那三件礼物,师兄就这么送给那丫头了吗?”
“哼,蓝桥风月和吴月双刀,本就不是我们的,给了她,也不可惜。”
“可是那玉龙鳞甲,可是师父送你的宝物啊。”
“哼,那你的呢,不也拿来送人了吗?”
“可——那——那不一样。”昆莫吞吐其词,显得有些笨嘴拙舌。
“哼——有什么不一样,你拿它换了吴月双刀,又把吴月双刀送于了她,与我有何分别?说到底,还是我欠了你的。这事本与你无关。”
“师兄,你我乃是同门,何必说这样的话,反正我平常也不用那甲衣。”
昆莫低着头,神情有几分难言的愧疚。
“师父留给我们的东西,本就不多,如今,更少了。”在“师父”面前,铁鹞子不敢“哼”半个字,一双心事重重的眼睛偏偏要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恩师遗宝,什袭珍藏,一朝易手,其心如割,这是人之常情,昆莫似乎能够读懂铁鹞子的眼神。
“不过,那丫头的箫声确实不赖。”好礼送知音,或许会让他好过点。昆莫如此揣摩着铁鹞子的话,揣摩着铁鹞子的心思,所以他也不吝给师潇羽一句赞语。
然,没想到这句话只换来了铁鹞子狠狠的一句训斥:“哼——什么丫头丫头,她是你徒弟。”
“如此心高气傲桀骜难驯的徒弟,我可不敢要。”昆莫忙摆了摆手,表示坚辞。
“哼——那你还肯用你的玉龙鳞甲换那吴月双刀?”铁鹞子戳穿道。
昆莫哑然无话,摸着腰间的昆刀,一同陷入了沉默之中。
沉吟良久,他才道:“师兄又何必来说我,你自己不也是吗?”
“要不然你为什么要和她一起合那曲呢?”昆莫琢磨着铁鹞子话里的心情,小心地问道。
《平沙落雁》不仅是二人最后的龙凤和鸣,也是当年秦楼凤在遴选龙吟诀接班人时出的一道考题。
刻下,二人心照不宣地对望了一眼,其意不言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