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老哥,你说你,也不早说,你要是一早就说你是谁,司马公也不会把你当作贼人看了不是!”
绿天芭蕉朝着吴希夷暗暗投过一个柔媚而友好的眼色,瞧着眼神,绿天芭蕉似乎有心要帮吴希夷一把,吴希夷犹豫片刻,旋即报之以一道感激的目光。
“司马公,其实今日之事就是一场误会。”吴希夷接着绿天芭蕉的话说道,“适才,我们在路上听说这里摆下了台子,要比武,我这位兄弟文武双全,便想来一试身手,却不想,此舞非彼武,这才——”
“原来是这样呀!孔老哥,圣贤如你,竟也会犯这种错误。哎,不是小妹我说你,你也太粗心了吧,这说出去,岂不是要被人笑话了呀?”说着,那柄芭蕉团扇之后响起了一串笑声。
这女人的笑声并不十分刺耳,也并不十分夸张,但孔笑苍看着她以扇掩笑的模样,心里就觉得十分的不舒服,“妖女,装什么淑女!”
“司马公,这位孔大侠在江湖上颇具声名,大家都很敬重他,都尊称他为‘圣人刀’,因为他行侠仗义,乐善好施,专杀不仁不义之徒,所以今日之事要是传出去,那他这一世英名可就——”绿天芭蕉面露切切之意,婉转低眸之际,她又善言以求道,“不如您看在我的面子上,此事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
司马丹凝眉不语,似在踌躇,深抿的嘴唇上髭须俨然,犹似森严的壁垒,并未因为某人的英名和某人的面子而流露出丝毫松动之意,甚至还对这两样不切实际的东西感到厌恶。
绿天芭蕉见其拈须沉吟不答一词,便腰肢一软,半身微欹道:“至于这位孔大侠给府上造成的一应损失,无论多少,都由我来赔偿。可好?”
“不不不,这一应的损失,我来!”为了尽快平息这场fēng • bō,吴希夷也顺势献出了自己的诚意。
“九爷何必如何?我替孔大侠赔偿,那是报答他昔日之恩。您今日这样帮我,叫我日后怎么报答你呀?”绿天芭蕉一双饱含倾慕与感激的眼睛含情脉脉地紧盯着吴希夷,吴希夷看在眼里,觉得不是滋味,一旁的司马丹也看在眼里,也觉得不是滋味。
就在这时,绿天芭蕉轻挥手中扇,一缕醉人的异香从扇底缓缓飘荡开来,随着她那一道缱绻的流波转向了司马丹,“司马公,这位九爷之财富,百倍于我,他若肯赔偿,定包你满意。”
司马丹欲言又止,未置可否地斜睨了一眼绿天芭蕉。
忽闻那一缕绵软的扇底风里传来一个似有若无的声音:孔笑苍并非善类,在这杀他,恐后患无穷,不如就卖妾身一个人情,放他归去。妾身必定投桃报李,为公留下那位娘子。
闻声,司马丹的心头不由得为之一动,但他并未立时形之于色,还有意装作无动于衷的模样不愿承认那早已写在他眼睛里的心猿意马。
不过,他的眼睛里不只有男人的**,还有生意人的精明。
刻下,司马丹这双贪婪而狡狯的眼珠子不动声色地转动着,老到而快速地计算着这笔交易的利益得失,不多时,他心里的算盘便有了结果。
那一双老谋深算的眼睛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喜色,乘着那一缕还未消散的扇底柔风在那可掩人耳目的扇面背后悄悄地响起了一个一拍即合的声音。
一旁的杏娘还未洞察到两人的秘密交易。
自从吴希夷和绿天芭蕉以“老相识”的关系交谈斡旋开始,她一直保持着沉默,耳听着这一对老相识在司马丹面前一唱一和,双目则密密静观着眼前这座燕子楼,尤其是那十来个在冰檐下微微颤抖的家奴。
自从她露面,那十几个人就一直站在那里。
粗看来,他们那略显僵硬的脸上藏着深深的畏葸之色,可细看来,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深刻着对世事的麻木与冷漠。让人望之,不觉毛骨悚然。
杏娘倒吸了一口凉气,转头不去看那十几个人,可摆在她眼前的这张脸又太过“美艳”,“美艳”得让她无法直视。
未有亲睹自己“美貌”的孔笑苍倒是颇为恬然,除了脂粉的油腻甜香让他感到些许不适,他倒未对自己脸上的妆容有太多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