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在下不察,只知他把所有女人都称作‘好姐姐’,竟不知他还有这样一位‘好妹妹’啊。”司马丹皮笑肉不笑地动了动嘴角,幽微的目光漫不经意地落在了香几上的那个窄口琉璃瓶上,“还好,娘子与柳三爷熟识,道出了这外人所不知的实情。”
看着司马丹的背影,仿佛在隐晦地诉说着某种流言,杏娘冷冷一笑,以其多年磨炼出来的沉着而冷静的神色对答道:“司马公这话,可就不讲究了。我与三爷确实认识,不过,不熟。与我相熟的是那位女子。”
“哦,是这样啊。在下失言了。”司马丹转身瞥了杏娘一眼,用一种惭愧的笑声表示了歉意。
在他看来,杏娘举止端庄、心思聪慧,确实不像是柳云辞那种人所熟识的女子。但是她每次在提到柳云辞时,眼神与语气里都没有一般大家闺秀对柳云辞的憎恶与鄙夷,这让他不由得有些疑惑。
实话说,杏娘也曾一度十分厌恶柳云辞那人的做派,但是酒酬之争后,她对他的认识渐渐有所改观。这其中的转变,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答应与邓林一起去乌程帮她寻找昆仑觞,另一部分原因则来自于师潇羽对柳云辞的日常埋怨。
每次师潇羽穷极无聊的时候,便会念叨起柳云辞以前陪她玩陪她乐陪她笑陪她哭的那段时光。虽然师潇羽对柳云辞的措辞从来都不存一丝客气,但就是这样的“不客气”,让杏娘认识到了一个不一样的柳云辞。
这个不一样的柳云辞虽然依旧玩世不恭,但是他对某些人某些事却有着让人刮目相看的细心与耐心。尽管这些从反面评价之中得出的优点并不足以影响杏娘对其的整体认识,但也让她无法再以从前那种厌恶的眼光去看待这个人了。
比之话声更为虚伪的笑声过后,司马丹用手按了按自己的眉头,以试图抚平这眉头之间所隐伏着的忧虑。
他一边揉按,一边语重心长地说道:“不过,像柳三爷这样的人,娘子确实不宜也不必与他走得太近。这个人巧舌如簧,诈巧虚伪,满嘴都是哄人的谎言,虽然他也会为了一个女人失魂落魄,但更多的时候,是一个又一个的女人为他伤心为他难过。”
末了,他还补充道:“我这话不是诬蔑,不是诽谤,更不是什么嫉妒啊报复之类的话。我只是好心提醒娘子你。”
“多谢司马公的忠告。我记下了。”杏娘起身来,对司马丹这份流露于外的好心表示了感激。
转过头来,杏娘的目光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那把被主人随意抛掷的缂丝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