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拖着沉重的身体正一点一点地向林管家的那具残骸退去,畏缩的表情里尽是对孔笑苍的怯惧之色,全然看不出有其他的图谋,被鲜血浸透的胸口已经看不出那衣衫原本华贵的面目,也全然看不出那衣衫之下还藏有其他什么不可告人的野心。
“墨尘……”
吴希夷在嘴里喃喃着没有往下说,他不想被人瞧出他内心的波澜,这是他第一次听说墨尘起用死人布阵。
这些外表看似与常人无异的尸体,像木桩似的在这里站了两年,看着他们的年岁,应该还没过双十年华,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更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活”过来的。他们死而复生,除了他们的眼神有些僵硬和呆滞,他们的姿态、他们的表情,还有他们间或流露出来的笑容都是那么自然、那么真实、那样鲜活。
真不知道他们若是得知自己以这样的面目重生,是会感激墨尘呢,还是会憎恨墨尘呢?
吴希夷突然觉得胃部一阵剧烈翻涌,正巧一个酒嗝上来,带出一股子又酸又腐的臭味,缠结在唇齿之间,让他觉得很是不舒服。
一旁的孔笑苍不禁打了个哆嗦,骤然冷却的空气让他陡地冒出一身鸡皮疙瘩。
“老孔,试试打灭他们手上的火烛。”过得片刻,吴希夷向孔笑苍给出了一个新的提议。
孔笑苍几乎想都没想,立时抢在吴希夷出手之前再次抡枣而出。
廊檐下的十八家奴,顷刻间全部倒下,无一幸免。
“一半,一半!”孔笑苍兴奋而自得地公布了二人灭灯的结果,能和名满天下的姑苏九爷打成平手,怎么说都是一件十分光彩的事儿,所以,孔笑苍内里的骄傲之情自不待言。
“你有伤在身,是我占便宜了。”吴希夷略一浅笑,谦虚地回道。
司马丹听得一串整齐的卧倒之声,不由得引目相望。
只见廊檐下空荡荡的阒无一人,哪里还有十八家奴?他瞿然而惊,兀然而起,吃惊而吃力地疾声喊叫道:“你俩?!你俩杀了十八家奴?”
“怎么了?杀了十八个死人,你还舍不得了!老子不高兴,连你一起杀喽!”孔笑苍满不在乎地拂了拂手。
shā • rén的快感和暂时的得意,让他有些飘飘然,他并未意识到司马丹这一惊恐背后的深意。而吴希夷一时间也没理解司马丹这样的反应是出于心疼,还是出于愤恨,还是恐惧。
不过,他俩很快就会明白。
司马丹软倒在地,欲哭无泪,嘴里不住地喃喃道:“完了!完了!天丧予!天丧予!”那绝望的眼神,与死人无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