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她摇着头,嘴角带着神秘而自得的笑。
不是墨尘,那是谁?!他的整个面孔陡然紧绷了起来,仿佛听到了一个更为糟糕的消息。
“那是谁给你的?墨家弟子每人只有一颗,你何来两颗?”他问道。
“我问日月二老每人要一颗,不就两颗了吗?”她望着天空,满天星斗倒映在她一双玲珑剔透的眼睛里,闪烁着温柔而晶莹的光芒。
“他们一向当它是宝贝,怎么会舍得给你?”
“山人自有妙计啊。”
她眨了眨眼睛,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样,保持着一种令人捉摸不透的神秘色彩。
但见惯了她故作神秘的过往历史之后,她的眼神也就不难捉摸了。他一下子就猜到了什么,只是未有马上戳破。
“你又使什么诡计了?”
“瞧你着说的,日月二老都是老得成精的人了,我能使什么诡计?就算使,那也是雕虫小技,他们又怎会乖乖中我的计啊?”
“当你是怎么得来的?”他假装好奇地迎合道。
“告诉你也行,但是你得保密。”这是她一贯的说辞,自己藏不住秘密,却总想着别人替她保密。而当她的秘密成为众所周知的秘密时,她又会回来怪你泄了密。
他怕她事后找他算账,故一口拒绝了她,“你要是怕别人知道,那你还是别说了。”
“好好好,我说我说,真是拿你没办法。”她嘟着嘴咕哝道,“之前我不是去黄姑洞了嘛,就是他俩偷偷带我进去的。”
“这是有违墨家家规的事,他俩也敢?”他面露惊讶之色,略加思索道,“定是你用了什么美食记吧?”
被对方猜中了自己的“诡计”,她也不着恼,莞尔一笑道:“嘻嘻……也不是什么特别的美食,枫桥寺那边新来了一个卖蓉城烧饼的,我给他俩一人买了一个。”
“这就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啊。一个烧饼,就把人给收买了。哎……”他一边叹气一边摇了摇头,又问道,“既然人家都为你这个烧饼破例带你进黄姑洞了,你怎么还要人家这灵犀石?”
“你不也说了吗,这是有违墨家家规的事,要想人不知,除非有封口费啊。”她回答得不假思索,还理直气壮,仿佛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对此,他的反应是瞠目结舌,呆了好久,他才缓缓张口道:“……你……这不太厚道吧?”
她眨了眨眼睛,眉头微蹙,似是对他的措辞表示不满,又似是在反思自己的行为,一双明亮的眼睛仰望着天空,忽左忽右地游移不定。
斜月西沉,徒留下满天地星斗在清浅的河汉里沉沉浮浮,在苍茫的夜色里洒下点点寥落的微光,微光幽暗,一切都是模糊不清的,仿佛蒙着一层似是而非的黑色面纱,朦胧得只能让人看到它大致的轮廓。
良晌,她的目光才在一片明朗的地方停了下来,但脸上一阵猝不及防的刺痒又立即让那一道倒映在她眼眸里的天河变成一片支离破碎的浮光掠影。
“嘶——”她小声地叫了出来,指尖轻轻地点按着痒处,她本想伸手去挠,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刺痒过后,她撇嘴道:“谁叫他俩总把这块石头夸得天花乱坠的,好似什么稀罕物我从没见过似的。还说,要是遇上月淡星稀的夜晚,使用这雨花石,其效果更是璀璨无比奇妙无双。”
“胡为好奇者,无事自买忧。”说着,他从药囊中翻出一个绿色小圆盒,递给了她,借着囊萤之光,她看到盒盖上刻“麻姑手”三字。他说,这是止痒的药膏。
还没打开盒盖,她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薄荷香气,打开盒盖,里面是墨绿色的膏状物,她小心翼翼地抹了一点点在自己耳后的地方,未敢立即敷抹在自己的脸上。
霎时间,一阵触手冰泉似的清凉透肤而入,让她全身感到一阵无法言喻的轻松与舒爽。然后,她又在自己的脸部和颈部涂抹了些许。
一边涂抹,一边道:“是啊,是我自寻烦恼。见你闷声不响的,就想拿它来哄你开心,没想到好心没好报,还被你这般奚落。”说完,她把“麻姑手”塞还给了他,却不说一个谢字。
他微微一怔,心口蓦地一热。山间的轻风带着一丝骀荡的桐花香气柔软地拂过他的脖子,让他觉得痒痒的,他伸手抚摸了一下,可那一缕轻风却像是和人玩捉迷藏一样忽然不见了踪影。
“好啦好啦,是我不对。”他微微一笑,小声道:“那这样,我想办法向墨尘再要一个还你。”
“这么说,你是不喜欢这个?”她噘着嘴道,眼神难掩落寞。
“喜欢,怎么会不喜欢?”他急忙解释道,“只是祁门有规定,我现在还不可以行医,更不能收你的诊金。就算你的诊金不是真金白银,被我爹知道了,他也一定会责罚我的。”
“你不说不就行了,又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怎么能说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呢?”
他一脸严肃地反驳道,而那半是讥嘲的眼神犹似在说:有你在,还愁没第三个人知道?
她无意与之较真,抖了抖手里的绣袋,怏怏道:“本还想让你再看一次呢,既然如此,那就算了。”
见她忽忽不乐,他又说道:“那我听墨尘说呢,再过一个时辰,会有飞星过汉。那个比这个更璀璨更奇妙,你一定会喜欢的。”
“星卜之道,他从来都不准。”她内里暗喜,却不形于色,那不以为然的口气还透着几分鄙薄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