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慌与软弱深深地攫住了他的心,也让他的两位队友窥见了他内里的阴鸷与丑陋。
石镇恶本就看不起这长相猥琐的云臻子,这下,更加瞧不起了。
“呵呵,你非要把这屎盆子往我九叔头上扣,那我也没办法。谁叫死无对证了呢!”墨尘苦笑道,“不过,我还是要好心提醒你一句,如果自己的兄弟都靠不住,那你身边的这两位更加靠不住。”
听完墨尘这两句话,石镇恶满眼的鄙薄里还陡然生出了三分戒备之意,“自己的兄弟都能加害,更何况外人了!”一旁的绿天芭蕉一言不发,也不露形色,而是在那把团扇之背密密地观察起了墨尘的举动。
光听墨尘的声音,确实很难猜出他此刻的表情,更难猜出他此刻的心思。他分明说了一句狠话,可话说完了,他还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仿佛幽暗的湖面上有一面黑色镜子,他正在从镜子里窥看每个人的表情。
“墨尘,你别在这信口雌黄了。你杀了我们三家五百名弟子,我们今日就要取你的狗头祭他们的在天之灵。”云臻子外强中干的声音在凄厉的阴风里逞强斗狠,一双栗栗颤抖的眼睛则悄悄地退到了两位队友之后,“这回,老子可再不会当那出头的椽子了。”云臻子暗暗盘算道。
“你这人说话怎么跟你这人一样,沐猴而冠久了竟也喜欢冠冕堂皇的那一套了。也不看看你都一把年纪了,说这样的话,也不嫌害臊!”也不知是嫌云臻子长得丑,还是嫌他说话难听,墨尘对他说话的语气总是带着刺儿。
说话间,墨尘攥着苴杖的五根手指暗暗伸展了一下,戟张的五指筋骨尽现,孔武有力,混不似重病在身应有的模样。绿天芭蕉一眼觑见,心下暗叫一声“不好”。
她突然意识到墨尘的“伤重”是伪装出来的,急转头来望向船上那位“自己人”,欲行确认。可偏偏在这时,她听得墨尘锐声喊道:
“听着,要祭就祭你自己的狗头!我的,恕不奉陪!”
话音刚落,在场所有的墨者迅速移步,成一字摆开,那严阵以待的架势一下子让此间的气氛变得紧张了起来。绿天芭蕉也因此再无机会与那位“自己人”暗中联系。
“臭小子,你别嚣张!你屡次坏我们好事,今日还杀了我们这么多兄弟,这新账旧账,咱们今晚一笔一笔算。”
云臻子紧捏着手里的琵琶锁,目露凶光,隐伏在两撇胡子下的杀气也暴露无遗。
但手心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汗水濡湿了琵琶锁的轸子,使得它发出了断断续续的幽咽泉流之声。冰泉冷涩,为其尖厉的叫喊声延续出了一段阴森而诡异的悲凄之声。
“好啊,反正我心里有数,怕就怕你自己的算盘打不响。”墨尘欣然应道,精神陡地一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