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阱入坑的云臻子自是叫苦不迭,自忖双拳难敌四手,故而思量起了退计。
只见他贼目一转,计上心来。
云臻子满脸堆笑道:“祁爷,你终于来了!贫道在此恭候多时了。”说着,还作了个揖。
祁穆飞冷冷地觑着他,拈出一枚银针,道:“想要我的脑袋,就自己来取,何必来骚扰五爷?”
热脸贴了个冷屁股,云臻子颇觉没趣,洋洋地收起笑脸,故作不屑地说道:“你错了,我们今天行动的目的可不是要你的脑袋。呵呵……”说着,他缩起脖子,低声道,“木罂渡河,祁爷应该听说过吧?”
“声东击西——”祁穆飞目光一寒,“你们的目标是落星墩?!”
“没错,我们早已在落星墩设下天罗地网,只待令夫人自投罗网呢。”
祁穆飞闻言,猛地一怔,顿时恍然大悟,心中大叫一声“不好,中计了!”正当其仓促转身之时,云臻子伺其惊怔之隙,斜刺里抡指点刺,刺中其曲池穴。
祁穆飞即时生出反应,飞针而出,但由于臂上短时酸痹,针走偏锋,虽然针身没入了对方的左胸,却只断了对方一根肋骨。
祁穆飞讶异地回望了他一眼,那一刻,他忽然明白了,此人能侥幸活到今天,实属侥幸!
南星见主人失手,当即挥剑而出,云臻子虚掷一把假锁,以挡剑锋,南星识破其虚招,照直刺来。云臻子不及闪避,仓促间生不出一丝反应,只在心中惨然一声疾呼“我命休矣”。
然,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黑夜之中掠过一个紫色的身影,见着祁穆飞,疾声相呼道:“祁爷——”
就这一声,将惊魂未定的他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
南星手里紧紧攥着剑柄,迟疑地回望了来人一眼,云臻子不明白那一眼的迟疑是为什么,但他很明白那一眼的迟疑对他意味着什么——没错,这是机会!这是一个反击的机会!
只见其往地上骨碌一滚,斜掷出一锁,欲锁住南星的右手,不料,来人长剑横劈,将那云雷锁一剑斩落在地。云臻子瞠目而视,惊恐万状,拔足便逃。
彼时,那人挺剑过来,与南星二人联手,剑剑相迫,步步相逼,直吓得云臻子抱头鼠窜,连声告饶。
直至船舷边避无可避退无可退,被撵得无路可走的他才弃械投降,毫无廉耻地喊了几声“女侠饶命”、“好汉饶命”后,又“咚咚——”磕了几个震天价响的响头。
瞧着这全身骨头加起来都没有四两重的武林前辈跪在自己跟前磕头如捣蒜似的哀求自己,南星心下既觉厌恶又觉痛快,遂收起剑锋,提着他的后颈,将他扭送到一旁,一声喝令,不准他再左一个“姑奶奶”右一个“姑爷爷”地乱嚎乱叫,待主人发落。
殊不知这“蛇入竹筒,曲性犹在”的云臻子此刻俯首帖耳地乞哀告怜甘心受缚,心里却仍想着如何出其不意偷袭一把。
“钟少庄主,我们又见面了。”祁穆飞抚着依旧酸麻的手臂匆匆说道,略略拱了拱手。
来人乃是灵鹤山庄少庄主钟凌岳。
原本,祁穆飞很应该与这位日前搭救过自己夫人的恩人好好道谢一番,但此刻,他没有心情也没有时间。而这位钟少庄主也似乎心绪不佳,脸上布满忧急之色。
“祁爷,你快去落星墩瞧瞧吧!我刚过来的时候,看到有不少人正在往那赶去,而贵府芣苢堂殷堂主的大公子被人围攻,已经快招架不住了。”钟凌岳飞身而来,不待喘息,便疾声说道。
祁穆飞大急,满目感激地望了他一眼,不暇多问,一句“大恩不言谢”,便匆匆往船下奔了去。回头来,他对南星交待了一句:“你留下,把这个人看住,一会交给墨家,一定要问出他们背后的主人是谁!”
南星焦急不安地应了一声“是”,她不敢违抗主人的命令。
眼见祁穆飞和钟凌岳一前一后地转身离去,一直低头窥伺的云臻子嘴角微一狞笑,抽出脚上的匕首,径往南星的背后刺去,幸好钟凌岳发觉,一把搡开南星,提剑格挡。云臻子这一刀虽未能刺死南星,却刺破了她的手臂。
南星抚着伤口,见有黑血渗出,乃知匕首上有毒,疾声喊道“小心,这刀上有——”
这话还没喊完,南星便眼前一黑,软而无力的两条腿瞬时倒了下来,而后她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在跟着她往下掉落,耳边的风呼啸而过,很快、很急、也很冰冷。
她不知道这个万丈深渊有多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渊底爬上来的,醒来的时候,玉蕊告诉她,是祁爷救了她,而祁爷自己则身中匕首,坠入了湖底。
找到他时,他就躺在落星墩的渡口。
此是后话,暂且不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