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这是放长线钓大鱼。”狼跋倚靠着竹竿,也高声唱起了反调。
玉蕊望了这四人一眼,紧绷的心弦也不觉舒缓了许多,半是欣慰地说道:“天气太冷了,就怕他不肯出来,不过只要我们守株待兔,必有蛛丝马迹可寻。”
“那属下马上着人去盯着那婆娘。”白华闻言,立即抢步上前。这个急先锋,总那么积极,狼跋在心里酸溜溜地骂道。
“先不急,她乍离虎口,不会急着与主人碰头的。咱们当务之急先派人沿河上下去找祁爷,不论有没有找到,天亮之前必须回报。”
“是!”四人齐声应道,声若惊雷,气壮如虹!
“还有……”玉蕊对眼下需要处理的几件事情在脑中快速梳理了一遍,然后开口道:“南星怎样了?”
“回禀姑姑,祁爷为她去了毒,已无大碍。只是这毒药,毒性虽已去,但药性还在,所以她现在还是全身无力,还需歇息半个时辰才能恢复。”白华答道。
“等她恢复了,就送她下船去。”
“是!”白华俯首领命。
“大三思,九爷还在内舱?”
大三思中思齐上前一步道:“回禀姑姑,九爷一直都在内舱歇息,半步也没离开。”
“那你们六人随我一起去见他,然后送他离船。”
“是!”被玉蕊目光点到的大三思和小三思六人齐声应道,尾随其后。
走到舱门处时,也不知是船身摇晃了一下,还是她眼前一花,她忽然感觉到脑袋里一阵晕眩。她立即停住脚步,伸手扶住了身旁的舱门,不致让身边之人发觉她身体内外所负荷的疲惫与悲伤已经超越她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
一阵头重脚轻的晕眩过后,她感觉整个人松泛了许多,但是很快,满腹的忧思就如潮涌般迅速占领了疲惫与悲伤曾经侵略过的地方。
“我是不是遗漏了什么?”玉蕊喃喃自问道。
尽管她已经先后派出数波人手前去寻找祁穆飞的下落,但沉沉的夜色和凛凛的寒风,总让她有种不祥的感觉。
尽管天上的神鸦和湖底的神鳄已不知何时被何人召唤走了,但平静的湖面却静得让人窒息、暗得让人股栗,在没有灯火的地方,它就像是一个披着黑色面纱的鬼魅,在你视线的尽头,与你相对凝视。
或许,它就是一个鬼魅!
难道不是吗?不久前,它还澄净无比,低头相望,不仅能看见湖底的游鱼,还能看到湖面上他那俊朗的脸庞,可现下,湖面湖底都只剩下了一片苍茫而幽暗的黑色。
她努力睁着双眼,望着除了黑暗还是黑暗的远方,依旧看不清前路,沮丧的脸上显得很柔弱很无力。
蓦地,她触摸到了她身上的护甲,没错,这是她的护甲,柔软而轻盈,那修身的剪裁丝毫没有掩盖她纤细而婀娜的身材,那轻柔的质地丝毫没有给她单薄的身体添加额外的负担。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是他送给她的。
如今,随着那个人的离去,这件护甲也成为了独一无二,从今往后,再也不会有人为她量身定做这么一件护甲,也再也不会有人像那个人一样保护自己了。
是的,她得学会自己保护自己了。
尽管她早已学会,但她依然感觉到迷惶不安,仿佛她的世界突然变得十分脆弱,脆弱得连一些本能的意识都丧失了。
恍惚间,她好像听到了一个模糊而遥远的声音,她分辨不清那是谁的声音,老郎的?墨尘的?侯度的?
都不是,那不过是笨重的竹竿晃动身体时由于重心偏移而在甲板上留下的声音。
玉蕊被这个噪声唤醒,她不知道自己这种无意识的恍惚持续了多久,眼前的几个人似乎也完全没有察觉。
所有都人拱手而立,在等待她的命令。
于他们而言,此时此刻,墨尘和侯度都不在,玉蕊自然而然就是掌舵人,这是纪律,也是人心使然。
望着这一张张熟悉的脸庞,玉蕊心头蓦地一热。
是啊,此时此刻,身边的人都义无反顾地选择了信任,那她也当义不容辞地选择担当!孤独,不是怯弱的借口;悲伤,不是回避的理由。她应该承担起这一切,毕竟,这是他殚精竭虑为之奋斗一生的秋水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