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墓的日子近了,子圭提前两天便从省城返回来。回到家满脸的疲态,先是睡了一整天,又在书房待到半夜,直到下半夜才来到太太房中。
太太早已睡下,听到他来,便起身关切的问道:“先生,此番回来似乎心事重重,秀竹很担心……”
子圭愁眉不展的想了想,说道:“这几日我与你家兄季泽同在一处,时局不稳,人心难定啊!”
“哦!秀竹妇道人家,不懂得这些,先生心中事多难免烦闷,若愿说与秀竹听听,说出来,兴许心中忧烦会少些。”太太还是一如往常的开解着子圭。
子圭心中满是不能为外人道的话,秀竹结发妻子,他心中自然十分信任,便缓缓将所见、所闻一一道来。
唐都督执掌滇军十余年,年纪轻轻便屡建功勋,颇有威名。可近年来却日渐走上了拥兵自重的军阀道路,连年穷兵黩武百姓苦不堪言。原先,子圭有心去争省参议员一职,可是经多方打探下来,方知,时局之多变。唐都督这颗看似叶茂根深的大树,已是危机重重,所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子圭这才生出了暂退之意。洽好这时,秀竹之兄季泽,就在胡镇守使麾下,季泽也不多说,只点到为止,子圭立时明白。
退一时,只是功名上的事,不退,则家族盛衰难保。
只是,个中由来涉及机要众多,子圭只能放在心中,连老太太、秀竹面前都不提。其实,也是忌惮着何松是唐都督嫡系旧部,为防消息走漏一切只能搁在心中。
此次,又接季泽电报,子圭赶到昆明,得以结识胡、龙镇守使等一众年轻将领、官员,每每谈及国家大义、民族危亡之事,他感触颇深。只是,子圭自幼处事慎重,自己又身系文氏一门荣辱,不敢轻易涉险,便借扫墓之名,暂且回到黑井,心中却是想着凡事还是相机而动。
这些事情,一旦知晓,难免似有千斤重担,再难放下。心中之纠结,也难为外人道。
今夜得与秀竹夜谈,一说,不觉竟然说到了天明。
次日一早,全家便出发去往山上扫墓去了,浩浩荡荡一行人坐轿子的、骑马的以及小厮、丫头几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