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止蹲着在树底小心翻看,片刻,他看到了一棵形状特殊,只有一片圆叶子的草。
走过去轻轻将那片圆叶摘下,他放松了不少。
计划已经成功大半。
出来也有一会了,他抱着树枝赶快往回走。
等回到河边,矜厌已经干净利落的将鱼处理好了,凌止对他烤鱼的技术没什么信心,但绝不会怀疑鲛人处理鱼的手段。
果然,剥皮去内脏和小刺,此刻白白软软带着点透明的鱼肉相当诱人。
把找好的木柴放下,凌止拿出一个小小的香囊:“我知道中午得在外面吃,还特意带了调料。”
说完他打开香囊,里面装满了各种各样的调料,还有他刚刚混入的啼哭草。
豁出去了,要哭一起哭,省得矜厌到时候生气。
矜厌扫了眼那片圆圆的叶子,有些玩味道:“应该会很美味。”
“那是,”凌止扬起眉毛,把锦囊递给他然后去河边洗手,准备等矜厌不会弄时搭把手。
让他意外的是,矜厌的手法一开始生疏,但很快便找到技巧,利落的抹调料放盐,就连啼哭草也被均匀的放了进去。
随后他搭柴生火,全程没用凌止上手。
凌止也乐得歇着,撑着下巴看他,浓浓的烟雾升起,两人面对着面在水边烤鱼,这画面跟他第一次让矜厌哭时非常像。
不同的是这次是矜厌烤,没当初凌止那么缺德故意弄烟熏人,而是调整方向,让烟雾随风从两人身侧飘过。
上次计划宣布失败,只是这次应该就能成功了。
两人谁也没说话,噼里啪啦的烧火声有着浓郁的生活气息,此时是正午,阳光透过枝杈的缝隙一缕缕洒在他们头顶,颇有些唯美梦幻。
阵阵浓烈的香气传入鼻间,鱼烤好了。
凌止眨眨眼:“这鱼看着好嫩,烤熟了吗?”
矜厌低头闻了一下,又轻轻咬了一口,尖尖的牙莫名有点可爱。
凌止屏住呼吸。
矜厌咽下鱼肉看他,浅淡的金色竖瞳干干净净,没有一丝泪光。
“熟了。”
凌止心碎了。
怎么回事难道起效没那么快?见矜厌低头吃第二口,凌止也拿起自己那半片鱼,假模假样的吃了起来。
他演的还挺像,假装从背对着矜厌的那面肉开吃,红唇嘟在一起,腮帮子鼓鼓的嚼空气。
矜厌吃着吃着忽然抬头看他一眼,片刻又看了一眼,低头忍不住笑了。
他笑的连眉眼都弯起来,脸颊轮廓不再凌厉,低低的笑声还挺好听。
凌止第一次见他这么开心。
这不是啼哭草,这是微笑草吧……
看来这次计划还是得宣告失败,估计探子弄错了,或者是那商人的马已经吃光了所有啼哭草。
不过美色动人,见矜厌那么高兴,凌止也忍不住笑了笑,低头舔了一口鱼肉。
一滴晶莹的眼泪流了下来。
凌止愣了一下,瞬间真的想哭了。
他真是要疯了!这居然是真的啼哭草!为什么对矜厌没用?
这跟刚才他以为是假啼哭草完全不是一个概念,真的也不哭,意味着恐怕没什么方法能让矜厌流泪。
凌止忍了又忍,眼眶真的开始红了。
矜厌恰好抬头,看到凌止鼻尖眼尾通红,如同一朵绽放的深渊玫瑰,危险又透着脆弱,想让人狠狠欺负他,又想用力揉进怀里安慰他。
他叹了口气,抬手抹去凌止脸上的眼泪,语气难得没那么冷。
“怎么哭了?”
凌止扁扁嘴,又抿了抿唇,声音里还是带着化不开的委屈。
“辣的,你觉得辣吗?”
矜厌低头又咬了一大口,面色如常:“不辣。”
凌止更想哭了。
回去的路上他心情一直不太好,说实话他基本黔驴技穷了,几乎没可能再让矜厌流泪。
可苏沫还虎视眈眈的盯着,等他回了长歌城随时有可能偶遇苏沫,到那时可就完了。
要不直接跟他说想要眼泪?矜厌脾气真挺好的,也很让着他,会不会愿意给他?
不行不行,凌止冷静下来摇头。
说实话矜厌那么聪明的人,会不会早就看出来他想要眼泪了?
若他早知道了却不愿意给……那他到底什么意思?
他越想越郁闷,目光时不时看向矜厌,就没怎么注意路,赌气似的越走越快。
没过多久他脚下猛地一滑,整个人瞬间失去平衡往旁边树上撞。
矜厌眼疾手快的拉住他,可凌止的脚腕还是重重磕在树墩上,咚地一声听着都疼。
凌止咬咬牙忍了,反倒是矜厌眉头紧锁:“磕到骨头没法走了,我背你回去。”
凌止心情不好,本来还不想让他背,结果磕到的右脚刚落地又崴了一下。
无奈他只好骑在矜厌背上。
矜厌的肩膀很宽很直,骨骼分明轮廓非常好看。
不过这些都是骨头,他以为会很硌,然而等真背起来,他才发现他后背覆着一层薄薄的肌肉,看着不明显,摸起来却能感觉到很有力量。
凌止跟寻常男子比起来算挺高,看着轻其实很沉,背起来肯定不轻松。
矜厌两只手没有托着他的大腿,而是握拳放在腰两侧,脊背挺直,全靠腕力支撑他的重量。
这样陡峭的下山路,矜厌背着他居然还能走的这么稳,凌止也顾不得郁闷了,有些羡慕的按了按他脊椎两侧的肌肉,手感极有弹性。
没人不羡慕这样的体力,而且他速度相当快,比刚才他们一起走都要快很多,显然之前一直再等他。
“哇!”凌止看着两旁飞速后退的树木,忍不住眼睛发亮:“你怎么这么快?”
矜厌低头看了眼凌止的脚腕:“得赶快回去上药。”
他嗓音很低沉,凌止脑袋在他颈侧,能看到他说话间滚动的喉结,即便以他一个男子的眼光来看都觉得相当性感。
“哦。”凌止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
这里离夜崖村挺远,两人来的时候花了一上午时间才走到这,然而矜厌背他这么一会就已经走一半了,可想而知得有多快。
温柔的暖风吹在凌止脸上,鼻间充斥着林中潮湿的青草味,还有淡淡的属于矜厌身上的冷香,夹杂在一起很好闻。
凌止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
他眯了眯眼,好奇问:“现在是你最快的速度吗?”
“不是,太快了风会很大。”
凌止这就不服气了:“我好歹也骑过马……呃不是说把你当成马的意思,就是马跑的那么快我都没事。”
见矜厌闷声在那笑,他晃了晃他肩膀:“你就带我试试呗!要不我脚腕太疼了,想赶紧回去上药。”
他说完露出痛苦之色。
矜厌这下点头:“那你坐稳了,我跑回去。”
“哦哦。”
因为矜厌后背挺的直,所以凌止并没有趴在他身上,只是双手搭在他肩膀上而已,闻言他两只细胳膊攀上矜厌脖颈,搂的紧紧的。
“你跑吧……啊!”最后一个字消失在呼啸的风声。
凌止只觉得自己好像要起飞了,两旁树木的残影根本看不清,呼啸的风声不再温柔,而是劈头盖脸地砸下来。
他脑袋晕乎乎的,被吹的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用力搂紧矜厌,把头埋在他肩膀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