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过缺乏关爱,被后母敌视苛待的童年,沈徽早就养成了与所有人都保持距离,不肯将真心轻易抛出的习惯。
他曾生活过的地方就是一个空空荡荡的雪窟,他好像也就这么在那里头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心肠冷硬的雪人。
脸上的笑容只是礼貌的习惯,温声细语地说话,也只是为了避免与旁人起不必要的冲突。
因为沈徽很清楚,他不是那种在受了委屈之后,可以去找长辈给自己撑腰的小孩。
李武毅愤愤不平地絮叨了一阵子临川侯府“过分”,“欺负人”之类的话,他小脑瓜诡异地一转:“阿徽你要不就别回侯府了,跟我家去吧,我家老头儿就喜欢你这种读书读得好的!”
殷盛乐眉头一拧:怎么你自己被五皇子挖了墙角还不够,你反过来也要挖我的墙角了?
他莫名有种自己地里的大好白菜被人觊觎上了的不悦。
他还想着要亲手把男主养得白白胖胖呢!
“便是不回府,也没有去李国公府上的道理,还不如就在宫里呢。”殷盛乐心想,起码在宫里有自己罩着,没人会敢再像临川侯世子那两口子一样欺负沈徽。
原书中。
临川侯世子,与他现任的夫人柳氏勾搭成奸,害死了沈徽的生母不说,连沈徽这么小的一个小孩子也不想放过。
但临川侯世子没出妻孝就续娶这回子事本来就不好听,若是才娶新妻,前妻生的孩子也立时跟着没了,那更是丑事都要飘到万里外去了。
沈徽勉勉强强在糟心的亲爹后母手里保了一条小命,磕磕绊绊长到八岁,才终于被临川侯发现:自己的大孙子竟然过得如此凄惨。
“可他又不是皇家人,一直待在宫里不方便......”李武毅张大嘴巴嚷嚷的声音在写作小豆丁,读作大魔王的七皇子不善的注视下一点一点落了下去。
殷盛乐拽着沈徽的袖子:“阿徽才不跟你去李国公府呢!你再逼......再跟本殿下争,本殿下就让人去告诉李国公,你天天上课睡大觉!”
李武毅哽住。
老老实实闭上嘴巴。
沈徽哭笑不得地将这同样幼稚的一大一小隔开:“殿下,武毅,我毕竟出身临川侯府,祖父年纪大了,我作为承重孙,必要侍奉他膝下的。”
“可......他们欺负你。”
沈徽越是懂事,殷盛乐就越觉得这小孩儿实在活得不容易。
他拧着袖子:“要不,我去跟父皇说,把临川侯的爵位直接落在阿徽身上如何?这样你们整个侯府的人都只能看你的脸色过活,再没谁能欺负你啦!”
这话一出口,还没等他见到两人的反应,倒是把殷盛乐自己吓了一跳。
如此蛮横不讲理的作风,怎么看也不像是五讲四美好青年的自己,更像是因为一场高烧而倒下去了的那个小天魔星才会有的。
是我入戏太深?
演技稀烂无比,全凭一句年纪小才勉强糊弄下去的殷盛乐自觉他找到了真相。
以后还是要小心些守住本心,可千万别成了原主那样的熊孩子才行。
他偏激刁钻的发言没招来两人的反感。
李武毅一拍手觉得这真是个好主意。
沈徽无奈地蹲下来平视他家殿下:“殿下愿意体恤草民,草民不胜感激,然国有国法,爵位传承不能如此儿戏,而且草民的父亲即便再......那他也是草民的父亲,父为子纲,草民不能为一己之利,便令殿下与世俗相悖,此乃佞臣所为。”
“那我就只能这么干看着他们欺负你吗?”
“有殿下在草民身后一日,他们便一日不敢欺我。”沈徽注视着为自己不平的小娃娃,胸腔里那团温热气息愈发清晰炽热,“能在殿下身边,与我而言,已是这一生再不能得的幸运。”
殷盛乐没想到自己在沈徽心里会这么重要,他老脸一红:“那、那你以后也别老草民草民的了,我昨晚跟娘亲说了要给你们讨个散官的,等父皇的旨意下来,你就是本朝年纪最小的文林郎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