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声音从后头传过来。
殷凤音一手扶腰,另一只手小心地护着微微凸起的小腹:“小七,你又打什么坏主意了?”
脸色苍白的孟启走在她的右边,左边是面色变得舒缓许多的皇帝。
“我能打什么坏主意?”殷盛乐用力摇摇头,“不对,姐姐你怎么能这么看我?”
殷凤音笑起来,没回答自家弟弟,而是上前去微微屈膝:“舅舅,许久不见了。”
商渝江趁着商皇后不注意站起来,抱拳道:“阿音!”他的目光落到殷凤音的小腹上,“恭喜。”
“等这孩子生下来,还要拜托舅舅传授他武艺呢。您不知道,小七的时候可羡慕我被舅舅教导过了,可惜他遇不到好时候,现在才见着舅舅的面。”殷凤音打趣了弟弟一句。
殷盛乐立马接下:“姐姐你这段日子忙着养胎,怕是不清楚,我再过不久,就要跟着舅舅一起去北边了,到时候,可不就是想怎么请教,就怎么请教?”
“狂得你!”殷凤音笑着啐了他一声,说,“舅舅,您可千万别给我们爹娘面子,这小混蛋最能闹腾了,都说外甥肖舅,我现在天天躲着他,就怕肚子里这个学了小七的做派去,唉。”
他们姐弟一唱一和,很快就把气氛炒得火热。
皇帝已经默默地走过去坐到了商皇后旁边:“斑奴,这大好日子的,你”
商皇后转头对着他露出一个假笑:“陛下说什么呢?臣妾这不是很正常吗?”
“是陛下责怪臣妾方才只顾着弟弟,没把陛下招呼周全了?”
“倒也不是这样”皇帝讷讷地说。
商皇后抬起手扶了扶鬓边的偏凤:“陛下在后宫里,有得是能把您侍候周全的地方,臣妾可就这么一个弟弟。”
“我不是这个意思。”皇帝只觉得自己是越描越黑,越说话,就越是给商皇后火上浇油,他干脆闭上嘴,不再多说了。
商皇后也不想看他:现在装得委屈,先前对自己戒备得不行,还刻意抬举叶家,抬举柳家来打压自己的时候,怎么就不想想旁人的委屈了呢?
真真是越老越糊涂!
一行人坐到桌前。
圆圆的一张大桌,帝后挨着,皇帝的另一边是殷凤音,商皇后的身侧坐着商渝江。
殷盛乐带着沈徽跟爹娘两个面对面,他觉得这位置安排得实在是巧妙极了,仿佛是对将来的某种映射似的。
席间免不了东拉西扯地互相谈谈近况,商渝江讲了北边草原上的诸多部族,讲了自己这么多年来大大小小的战役,说着说着,话题不知道怎地就拐到了水侬横死这事儿上。
殷凤音撂下碗筷,从孟启手上接过参茶饮了一口:“宫里的消息一直压着,外头还不知道这件事情呢,为了能给山民王一个交代,再过两天,大理寺里要公审此事。”
她看了一眼父母,转过来对着商渝江道:“我知道舅舅北边的事情多,不能太耽搁,但好歹多留两日,看完侄女如何审案,再走不迟。”
“姐姐你要审案?”殷盛乐惊了一下。
殷凤音看着他:“怎么,不行?”
殷盛乐摇摇头:“这倒不是,你身子没问题吗?”
“我没大碍,早上还去验了下尸体,这孩子乖得很呢。”她一脸慈爱地抚着小腹,“我的孩子,胆子当然也不可能小。”
见她自己都不在意,殷盛乐也不好说什么,耸耸肩道:“那你开心就好。”
自家老姐素来剽悍,只要她自己受得住,那殷盛乐就没啥意见,也并不觉得姐姐掺和政事对自己有什么不利。
因为皇帝摇摆不定的心思,他在外人看来十分得君父看重,但实际上一点实权都没有的,此番主动请求离京,也是存了要做些实绩出来的心思,倘若殷凤音沾染政权之后,也对着那个位置起了心思,那便与她争一争就是了。
商渝江看着这对姐弟十分和谐融洽,但又透着一股子诡异的互动,不由递给商皇后一个疑惑的眼神,后者冲他笑笑:“阿音有意通过此案参政入朝,我和她爹都已经允了的。”
麾下也有过女兵的商渝江肃然:“这条路不好走,你们姐弟两个,万万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