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丑就差一头撞上天花板了。
他边跳边嚎,被冻得喘着粗气的同时还在不断叫唤,两手使劲在自己身上摸索,试图把冰块给扣出来。
也许他生平会第一次觉得穿太厚也是件坏事,林柚一撒手,层层叠叠的蕾丝衣领又弹了回去,把那些冰块严严实实地困在了里头。
碎冰碴太多太散,奈何小丑再怎么拉扯自己那严实的演出服也只抖索出来可怜的一小把,还有剩下的大片跟他亲密接触,让他一个个激灵打得直哆嗦。
林柚捂着脖子站起来,有点唏嘘地摇了摇头。
她现在只遗憾之前把阿雅叫出来得太早,不然现在召唤她或者炎之精,给小丑来个冰火两重天的快乐体验也未尝不可。
当然,小丑是不可能放任她在一边看戏的。
冰块似乎已经融化了不少,好容易适应了些的小丑依旧上气不接下气。
那张过分狰狞的面孔猛地转向了林柚,喉咙里冒出来的是低沉凶恶如野兽般的咆哮,连颈侧和手腕上都生出了一根根灰褐色的毛发。
潘尼怀斯的能力可以让它随心所欲地变化成任何想要的恐怖模样,涎水从“它”冒出嘴外的獠牙上滴答出来,眼珠呆滞地歪向一旁。
他以这半狼人的样子摇摇晃晃地一步步逼近,还没缓过那股劲儿来的林柚也唯有被他逼得连连后退,一直到后背都靠上了被划坏的流理台。
她望着被小丑挡在身后的门口,那边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声音传来,心里一咯噔,心知这回又是只有她自己才能看得到的幻觉。
不过——
厨房么。
好就好在什么家伙事都齐全。
在“半狼人”张着血盆大口猛然扑来的那一刻,林柚惊险地一闪身,一把抄起掉在菜板边上的锅铲,反手就狠狠往这家伙的脸上拍去。
这正中小丑下怀。
他大张着的嘴巴准确无误地咬住了锅铲,那块不锈钢片在獠牙间弯曲变形,紧接着就是“咔啦”一声响。
——竟是硬生生咬断了!
潘尼怀斯“呸”地将那断掉的锅铲吐在一边,狠毒地笑着,林柚也没干看着,小丑正欲再度张口,肚子上就挨了一脚。
他刚要痛呼出声,只觉有什么直直地捅进了自己嘴巴里。
“我觉得,”林柚挑挑眉,手里握着刚从调料架上摸来的东西,“你会喜欢这个的。”
说着,她用力挤下了那支软管。
林柚抢在他咬下来的前一秒抽回了手,而就在那不明的浅绿色膏状物落在小丑喉咙深处的同时——
小丑:“……!!!”
瞳孔地震。
足以刺激到灵魂深处的味道直冲天灵盖,他的眼泪鼻涕齐齐潸然而下,獠牙一下子就收了回去。
小丑用力掐住自己的脖子,想要呕出呛进喉咙里的那一整管芥末,可咽都咽下去了,留在喉咙里的只有那冲鼻的灼烧感。
他涕泗交加,眼泪和鼻涕都是一把把的流,配合着还留在衣服里的那些冰块绝对是别有一番酸爽的体验。
这下当真是冰火两重天了。
“是不是特别呛啊?”耳边有人特别和善地问。
脑袋嗡嗡作响,小丑也顾不上是谁在说话了,连连点头。
嘴边霍然堵上了什么,有液体沿着瓶口咕嘟嘟地直灌下来。要说小丑第一口还没觉得有不对劲,第二口一下肚,那张狰狞到扭曲的脸一下子就酸得皱成了包子褶。
他“噗”地把强灌进来的老陈醋全喷在了地上,接二连三的刺激让他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就是死命地抓挠着自己的喉咙。
再一抬头,就看见林柚面无表情地靠在案板边上,缓缓拔出了收纳架上其中一把最大的菜刀。
小丑:“………………”
越害怕越强的反义词,就是你越不怕它,越敢于直面,它就越弱。
名为潘尼怀斯的小丑恐怕直到现在也还没有想明白,为何当时林柚被激起的并非恐惧,而是愤怒。
但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事到如今,它不可能再从对方身上获取到力量,恰恰相反,还被她折腾得相当虚弱,以至于这一系列的攻击都在它身上奏了效。
小丑连连后退,匆忙间看了她一眼,眼神闪烁,转身横冲,先于她撞开门板,一个闪身就消失在了墙外。
林柚“啧”了声,掂量下手上那把菜刀的分量,毫不犹豫地追了过去。
她猜到对方现在可能会去哪里,毕竟它现在正是最虚弱的时候,怕是急需找个倒霉鬼来补充能量,所幸厨房和旅馆大厅还隔着段距离,应该不至于让他直接找到剩下的人。
原本以为还有些喘息的余裕,却不料刚刚绕过走廊,林柚就看到另一头远远地有个身影走了过来。
“不管你看到什么,”她急忙扬声道,“别怕他!”
关楚楚一愣。
耿清河软磨硬泡,好歹把老板从紧闭的房门里又拖了出来,幸亏在这一小段时间里没像他们担心的那样出什么事。
结果大伙儿回到大厅里一合计,发现去厨房的林柚半天了也没见回来。但凡是多看过几部鬼片玩过几个恐怖游戏,就知道单独行动是大忌,虽然耿清河欲言又止地想说什么,关楚楚想了想还是自告奋勇地去看情况。
结果就瞧见眼前这么一幕。
……所以,为什么是她队友追着那家伙跑?
还不等她回过神,那红发白衣的小丑身形骤然一变。
他整个身体都随之拉长,蓬乱支棱着的红发陡然转为黑色,延长得遮住了整张脸。
女鬼长手长脚,两眼翻白,关节和皮肤都泛着青黑色,迈着一种诡异又奇特的步伐直直向出现在对面拐角的人冲了过去。
映入眼帘的一刹那,关楚楚瞳孔骤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