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俩不过是预备役弟子,应该是入不了野狼帮和青衣帮那些大人物的眼线。”
“再加上你家打铁营生,这可是城内少有的手艺活,最多被这两家抢占地盘时收编掉。”陈凡看出了对方的焦虑,一边分析城中局势一边安慰了对方几句。
等过了两日,贫民窟内少了那些帮派分子的身影,各家各户又开始出入谋生,陈凡这才跟着李铁走出了这处民房。
至于那位民房主人,也在被陈凡打晕了数次后学聪明了,一声不吭地将这两位闯进来的大爷恭送出门。
……
出了贫民窟后,两人混在人流中来到了元街。
此时城内秩序已经恢复如初,满街的商铺都换了旗帜,该营生的照样营生,只是每月需要上供的对象从金刀门变成了野狼帮。
若不是地面上还隐约可见不少帮战时留下的血渍,要不然都没人知道这元街已经换了主人。
穿巷过街,花了半个时辰的功夫,陈凡跟着李铁的脚步来到了一处偏僻的商业街区。
街口一家挂着李氏铁器的铺子正传出叮当的打铁声,铺子内炉火蒸腾,远远看去就能感受到一股热浪。
见自家铁匠铺还照常在运作,眉头紧锁的李铁顿时露出一丝欢愉的笑容。
“阿爹!阿娘!”
“我回来啦!”
李铁扯着嗓子推门而入,屋内打铁声骤停,一对满脸铁灰的中年夫妇喜出望外地从火炉旁探出了身。
“铁子回来了!”
“是哥哥!”
“哥哥回来了!”
除了李铁的父母,几个半大的孩童也从屋内跑了出来,一家人相拥而泣。
这种亲人之间生死重逢的情景,看地一旁的陈凡心绪难平。
自从穿越来到这异世界,陈凡每日都过着提心吊胆的生活,精神长期紧绷的他,早已经将前世的家人放在了心底最深处。
因为在前世看过的那些网络小说中,很少有穿越者能再反穿回去的。
“爹娘,我给你们介绍一下。”
“这是阿凡,跟我有过命交情。”
“要不是他拉着我逃命,我这次可就再也回不来了。”
正当陈凡思绪万千在门口发愣之时,被家人抱在正当中的李铁对着陈凡挤眉弄眼地做了个鬼脸,顺道将陈凡的来历介绍了一番。
“也是个苦命的孩子!”
“快进屋里来,外面风大。”
李铁的母亲是个农村妇女模样的女子,虽然称不上好看,但是眉宇间很是温柔善良。听说了陈凡的凄苦身世,将他当成自己的孩子般看待。
嘘寒问暖不说,从家中翻出合适的干净衣物为陈凡换上,为他做了一桌丰盛的菜肴招待他。
至于李铁的父亲则是个话少做事的沉稳汉子,见李铁带回一个金刀门的弟子后,就警觉地把铁匠铺的大门一关,封住了院内炉火的烟气,顺手在门wài • guà了个今日歇业的牌子。
……
屋外气氛紧张,这小小的打铁院内却是其乐融融。
有四个年龄不大的弟弟妹妹在身边转悠着,陈凡也感受到了李铁家的温馨与安逸。
在李铁家呆了三天时间,野狼帮上门搜查的频率越来越少,找了个午间空闲时间跟李铁长谈了一会,陈凡发现这黑圆脸少年已经断了习武的念头。
“阿凡,你也看到我家的情况了。”
“要是再去混帮派练武,说不得会连累家人。”
“我想留在家中继承父母的手艺,等弟弟妹妹都大了,城里的局势再稳定一些习武也不迟。”李铁挠了挠头,有些退缩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要知道,趋利避害是人的天性。
若是这元街还归属金刀门下,在打退敌人后,李铁自然能陪陈凡回去继续习武。
可是附近数十条街区一夜之间改旗易帜,全都被划到了野狼帮的统辖范围。
这时候再拖家带口冒着风险去投奔十几里外的金刀门,那李铁可就是家里的罪人了。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此别过。”
“等城里局势稳定些,我抽空再回来看你。”陈凡理解地点了点头。
他没有牵挂,自然是想继续追求武道之路。
在这个人命贱如草的异世界,只有武艺能让他自保。
至于青衣帮他去不了,因为有扒皮周的人命在手。
外头的野狼帮也是人生地不熟,贸然前去投奔估计没那么好学到真功。
思来想去,陈凡唯一能选的路就只剩回金刀门了。
“兄弟,保重!”
“你也是!”
两个少年在门口拥抱了一下互相道别。
带着李铁塞过来的几块碎银子,陈凡就此离开了暂时落脚的李氏铁匠铺。
……
金刀门总部距离元街不过十几里地,若是平时乘坐马车不过一个时辰就能抵达。
可是经过前几日的动荡,出入城东各个街区的主干道都有野狼帮的帮众在设卡检查,这是为了防止有金刀门几个被灭分舵的漏网之鱼逃出来。
特别是那两个重伤遁走的分舵主,更是被描了画像,挂在野狼帮的各个关卡处。
好在三大帮派的争斗,并不限制城内老百姓到处走动。
陈凡此时换上了一身普通的粗布衣裳,再加上懂地伪装,跟一群出城的平头老百姓上了马车后就躲到了车厢角落默不作声。
花了两个时辰过了十几个关卡,陈凡就被马车顺利送到了金刀门的总部地界。
此时的金刀门总部,早就没了之前那副气派模样。
门前守着的弟子各个挂彩,连悬挂的金字大招牌都不知被那路高人崩碎了一个角。
一路走来,陈凡更是看见满街挂着白帆、白布,这是家里有人去世挂的丧白。
要知道在前几日的动荡中,金刀门损失惨重,门人弟子死伤无数,挨着总部的民居大多是些门内弟子、护法的住所。
七个分舵被灭,连带着这附近几百户高层家庭失去了顶梁柱,这还不算那些依附于金刀门的普通门人弟子家庭。
沿路走来,哭丧之声不绝于耳,即便是前世见多识广的陈凡都不免感到心中凄凉。
上门取出令牌表明了身份,陈凡被一位身上带伤的弟子送到了总门的一处厅堂内。
说是厅堂,其实就是个临时摆弄出的大灵堂。
灵堂上整齐供奉着几百个牌位,从分舵舵主到武院教头,但凡是战死的后天境界门人全都镌刻在上。
陆陆续续有分舵的幸存者赶来,披麻戴孝地跪在灵堂下,一股肃杀之气在灵堂上空盘旋。
陈凡在灵堂门口领了套孝服,穿过人流,找到了元街分舵供奉的灵牌位置,跟着前面一道孤零零的身影跪坐下来。
“少舵主!”
“请节哀!”
“弟子日后定当替老舵主和张教头报仇!”
那身影闻声蓦然回头,发现陈凡这个被自己送进门的小乞丐居然逃出升天,眼中意外之色闪过。
不过对方马上又恢复了一丝悲凉伤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冲着陈凡点了点头就继续跪坐念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