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宁香提离婚这件事本身没什么感觉,只是愤怒宁香让他丢了面子,愤怒宁香对他的态度。原本他是准备过来拿捏她让她滚回家的,谁知道被她给拿捏嫌弃了。
他真不知道宁香在抽哪门子风,又是哪来的底气在这里硬。她一个只会做点家务的废物女人,半点值钱的本事没有,离了男人,能活下去才有鬼了!
既然她这么不分场合轻重地闹,管她是不是真想离,他都成全她!
他就不信了,一个离过婚的乡下文盲女人,日子能过得下去?
她上辈子是因为嫁给了他江见海,做了厂长夫人才能活得让人羡慕,才能吃喝不愁。好日子她不想过要作死,那就由着她作好了。
再说句实心窝子的话,他本来就对她不满意,前世嫌弃了她一辈子,一直到死,心里都在为没能找到个心仪的伴侣而遗憾。那是他一辈子的遗憾。
抱着这个终生的遗憾再回来,他也确实不想再跟她浪费一生。
既然重生回来了,他当然也想弥补前世的这个缺憾,找一个配得上自己的女人,能拿得出手带得出去让自己脸上有光的女人,真正配得上“厂长夫人”四个字的女人。
现在既然宁香自己主动提离婚,那就快刀斩乱麻,离了好了。离了以后,这辈子她会明白,没有他江见海做她男人,没了厂长夫人的身份,她宁香连个屁都算不上!
没有他,她一辈子都离不开农村,一辈子都不会被人瞧得起!
她跟他提离婚,是个正常人都知道,她脑子坏了,而且坏透了!
不想在这件让他愤怒又无语的事情上多做纠缠,江见海也没喝许耀山倒的水,他直接把离婚申请书放到许耀山面前,客气道:“许书记,麻烦您盖个章。”
许耀山本来看到江见海还笑呵呵的,但在看到放到他面前的离婚申请书时,他脸上的笑意慢慢便退了。片刻,他抬头看向江见海和宁香,严肃道:“这是做什么?”
江见海绷着一张脸,“离婚,您这边盖个章就行。”
离婚可不是什么儿戏啊,况且这两人像是在吵架气头上闹过来的,许耀山当然不会立马答应盖章。他眉心蹙起来,看向宁香说话,“怎么回事呀?见海大半年没回来,回来过个节你们还真闹离婚?”
他直接看着宁香说这个话,是因为最近几天他也听说了,宁香从婆家受伤跑回来,在娘家各种闹,说要离婚。本来他和别人一样,以为宁香就是在闹情绪,过几天就好了。可谁能想到,她居然真的在中秋这一天,带着江见海来大队部盖章。
宁香也不想多废话,解释再多都是白费口舌,她和她父母已经吵够了,也和绣坊的绣娘辩够了。她现在什么都不想说,不想浪费时间,只道:“就是想离婚。”
许耀山啪一下拍在桌面上,“这是胡闹,我当大队书记这么久,整个大队还没见谁离婚的。什么话不能好好说?结了婚就是一家人,哪能随随便便离的?”
宁香说话不带感qíng • sè彩,“现在提倡男女平等婚姻自由,婚姻自由包括结婚自由,也包括离婚自由。意思就是说,我想结婚就结婚,想离婚就离婚。”
许耀山眉心拧个大疙瘩,“婚姻不是儿戏!你这是不负责任的行为!”
宁香站在办公桌前低着眉,“不负责任也是我的权利和自由。”
许耀山真要被宁香给气死了,他转头又看向江见海,问他:“见海,她年纪小胡闹,你也不管她?两口子是几辈子修来的缘分,好好过日子不好呀?”
江见海实在也气得上头,现在只想趁着这口气赶紧离了算了,离了开启新一世的新生活。他开口道:“强扭的瓜不甜,我也不是那种不顾身份不要面子又死皮赖脸的人。她是铁了心想离,我成全她。您别劝了,给我们盖了吧,互相不耽误。”
许耀山看着他俩,实在是想把他俩脑子敲开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东西。他是一个负责任的干部,自然没有应下来,仍是开口劝:“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两个人这辈子结合做了夫妻,那是几辈子修来的缘分,要珍惜的呀……”
许耀山絮絮叨叨说了许多,说了足足有十来分钟,目的都是在劝江见海和宁香要珍惜夫妻的缘分,不要拿婚姻当儿戏。说什么一家人在一起有矛盾都是寻常事,舌头和牙齿还打架呢,谁家都是这样的,都消消气各退一步,回去好好过日子。
江见海和宁香始终没有说话,好像在听,又好像完全没听。
许耀山说到词穷了,没有得到任何哪怕表情上的回应,于是他停下来,问宁香和江见海:“冷静一点没有?要不再回家考虑考虑,别离了又后悔,这不是瞎折腾吗?”
宁香果断开口:“很冷静,不会后悔。”
许耀山:“……”
合着他说了这么多,全白说了?
江见海也没有动摇的样子,还是那句:“您给盖了吧。”
许耀山胸口噎了一口气,吐不出来咽不下去。他也真的是没话可说了,可又觉得就这么给两人盖了章,心里实在是憋得慌,好像是他拆了人家婚姻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