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宏逸有点僵硬，毕竟他也没和别的男人在一张床上睡过——最多就是初中时候夏令营，大家一起睡个大通铺：“老裴，有事么？”
“嗯……怎么说呢。”
裴冀已经有了些许睡意，整个人有点迷糊，声音也轻了不少：“你别把自己折腾撕卡了，要真撕了那么就有第二回第三回，到最后一次可就是真的回不去了啊夏侦探。”
“我知道，但是这不是你想说的吧？还有什么？”
“还有啊，还有就是，要是你这儿卡被撕了，我担心我们队长会手撕了系统。”
听到裴冀最后说完就睡过去的平稳呼吸，夏宏逸突然勾起嘴角。
叶若河会手撕系统这种事情，确实是她能够干出来的。不过在这之前，他确实需要稍微做个准备才是。
“系统，你继续。”
【是，我在。玩家夏宏逸，现在我将对你进行最后的一次警告。】
系统的电子音一如既往没有任何感情，但是莫名的，夏宏逸似乎从中听出了那么一丁点的叹息。
【玩家夏宏逸，你已经有累积三次警告，三次警告的情况下你将进入黄名单。黄名单负面状态如下：一，战斗轮中前三轮获得来自boss的注视；二、每天随机一次惩罚骰；三、必定有一次检定失败。从黄名单中脱离方法如下：一、撕卡。二、保持人物卡的情况下，用三次幕间成长机会抵消三次警告；三、进入对抗副本，与别的玩家进行对抗。对抗副本中使用特殊人物卡，结束后根据完成度决定情况抵消警告次数。】
“所以如果说我这一次撕卡了之后，就不会有警告了？警告是安在人物卡上，而不是玩家身上的？”
【是的。但是请你注意一点，第一张卡，是你自己本人。你在上面已经有了多次幕间成长，属性比之后的新卡好很多。如果说这么撕卡了，那么所有的一切都要重新开始，你确认么？】
“怎么听你的说法，是已经默认我会被撕卡了？”
系统在这个时候沉默不语，然而夏宏逸突然觉得有点不太对劲。下意识摸到床头柜上的眼镜戴上坐起来，在看到旁边那张床上坐起很明显是看向他的叶若河时突然哑然。
系统！！
“你骂系统也没用。”
从床上走了下来，叶若河反而走到门前拉开了房门，没有对外面可能存在的大乌鸦或者神秘生物有任何畏惧的想法：“它突然把我喊起来，说刚才他给我过了个聆听，我过了。”
“……”
【玩家叶若河：聆听55/30，判定通过。】
系统适时地开口，然后又闭嘴没说话。夏宏逸叹息着同样站了起来，看着她似乎没有任何表情的脸走到了她身边，两个人一起看向了非洲夜晚的皎洁月空。
“我很讨厌。”
“嗯？”
“我很讨厌别人用生命作为铺垫，送别人回归到安全、平和、普通的日常生活。因为这会让我觉得我无能为力，我什么都做不到，我是一个……一个真正的普通人。”
看着如同曾经学到的课文所写的“庭下如积水空明”般景色，叶若河自嘲地笑了笑：“我希望自己能够做点什么，就像是几个月前想尽一份自己的力量，却又因为无能无力只能在家里安慰自己说在家里也是做出贡献。不管是在现实还是在主神空间，我似乎都做不到这点让我觉得。”
“你有做到。”
“我哪里有做到？别编了，系统说的我全都听见了，另外两个没过聆听睡得很香。”
扭头看了眼真的睡得很香、甚至于都开始占据整个床位的庄子骐，夏宏逸转过头推了推眼镜，感觉到叶若河的不安时对着她伸出手：“要握着么？”
“不要。”
“那你能握着我的手么？”
“……”
感觉到叶若河似乎有些没好气地握住了自己的手，夏宏逸的笑意愈发明显起来：“你应该记得的吧，我在刚结束第一个副本的时候说的那句话。”
“本来想说你说了很多我不记得了，但是你肯定不信。”
叶若河哼了一声，感觉到包裹自己手心的那个温度时才叹了口气：“嗯，你说过如果说第三次副本撕了卡，但是通关解决事件的话，积分就能回来。反正有第二次机会，无所谓了。”
“嗯，所以，这样不是很好。”
不，不好，一点也不好。
在成为队长的时候叶若河就知道这家伙已经看穿了自己的那种“责任感”——成为队长，带着每个人不撕一次卡回到现实世界，这是她觉得身为队长应该做的事情。夏宏逸不是这么认为的，所以他用一个完美的借口把“队长”交给了自己。
“我想你活着。”
“其实没有必要，换一张人物卡也是我。”
“……”
“那么，最后说一句吧，不然的话明天要起不来了。”
夏宏逸轻轻地握住身边人的手，抬起后放在唇边在她的手背上落下一个吻：“你要活着，我想你活着。”
“哪怕你自己的卡被撕了也无所谓？”
“撕卡是游戏的一环，而且——”
他慢慢放下了手，隔着镜片的眼神无比温柔：“我更希望，我能在现实中见到你，叶若河。”